一颗番茄的宿命

文/拾月星河

那个太阳不高的清晨，一颗熟的刚刚好的，小番茄，无比自豪地挂在高高茸茸的秧上。它饱满、扎实、清透、锁着浓郁的汁水和种子。

那天，是谁恰巧经过，瞥见了这枚泛出红润的番茄。

于是，匆忙打断，步伐放缓，停驻，仔细看，出神地看。

看，它绿而卷起的花蒂，滚又圆的果实，细和小的尖尖，淡还柔的绒毛，薄且亮的皮，厚却脆的肉，真是可爱完美的不像话。挂在秧上的番茄，真像小女孩托着，爱不释手的红皮球

看见它，一整天心情都会好。

晨风微吹，穿过网格围栏，吹过细高的西红柿秧，拂过青涩绿番茄、泛熟的红番茄，像是一股新鲜的浪。

看了好一会，却不敢伸手摸。

担心菜园主人埋伏，抓觊觎他成果的坏蛋，只得耐住心中的欢喜，藏不住爱的眼神，看了再看。

没错，那个恰巧经过的人就是我。

从春至秋，每周七天，总有三、四天要路过一大片菜园。杭州的菜园真是天赐的，一年四季，葱葱郁郁均有产出。

伸着脖子望，矮小的玉米杆一米高，却能结出好吃的糯玉米，丝瓜葫芦爬上架子开黄花，结绿果，芋头的叶子比龟背竹还要好看，秋葵结得厚，一茬赶一茬，园子主人来得及吃吗？蚕豆荚像拇指般大，茄子细长，黄瓜深绿，不善吃辣的人，种了几棵朝天椒。还有冬天里我不熟悉的萝卜，几种我不认识的青菜。

夏天一走，秋天一来，番茄秧也变了模样，那些累累的番茄，像是被园子主人抛弃了一样，皱褶泛黄。

这一次，我大胆地靠上前，结在秧子最上面的五六颗番茄，还似夏天新鲜的模样。这次没有负罪感了，摘下最好的一颗放进嘴里。轻轻咬下口感还对，味道却不对了，不是夏天的味道，而是深秋的味道了。

在吃到番茄的那一刻，我还一厢情愿的想:“可惜了这些番茄，没有在最新鲜的时候被人摘下，留在秧上，之后落在地上，最后腐烂。”

后来，我又不这么想了。

这些情愫，奇怪的想法都是人类自有的一厢情愿与自以为是。

番茄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切顺应自然。即便是播种它人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吃番茄的果实，仍有一点不劳而获的嫌疑。

我吃了一颗深秋的番茄，使得数颗种子未能落地。不过，我要对番茄说，遇到我，也许是你的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