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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驼岭》 第一部 第九章

《狮驼岭》 第一部 第九章

作者: 炮袜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1-09 19:28 被阅读21次

帷幕

大风绕过群山的缝隙,将干燥的空气刮到婴岭山上,在这座能望见整个花田村的山顶,将军的青卫军们,把三米长的花旗,绕地形插了个圆形,又拉开墙帘,以直立的旗杆做骨架,包了圈布墙出来。   

山脊走来一队骑兵,为首的李沧海头戴银盔手握军刀,又把两只虎头,挂在马鞍两侧,走在他身后的,是手下三校尉,这支骑兵大约十来人,李沧海的幻影宝骑走在龙头位置,身后的骑兵,皆以三人为组,每组校官带头,皆不紧不慢往婴岭山顶走去,那样子犹如观摩团视察基层工作。

他们上了山,站在被风吹得波涛汹涌的布墙外,看着一片狼藉的花田村。   

“将军们来了!”

一道伶俐的女声从布墙传出,犹如森林中夜莺的啼叫。此时,娇小的水灵撩开写着李字的布墙从里面钻出。她站在草地上,微笑着注视马背上的李沧海,然后把布墙拉开一道入口,又在风中摇晃雪白的手臂,招呼他们快快入帐,就像吆喝散养的肉猪进圈似的。   

李沧海问:“庆功宴准备好了?”   

水灵点点头,把她吊在发簪下的珍珠,摇晃得像跳舞的精灵,布墙还在夏风的吹拂里“沙沙”作响,众将军面前的水灵叉手于腹部,微微的鞠躬颔首,向将军们回道:“准备好了。”言毕,众人下马,步行入帐。   

野宴中,李沧海举杯交代后续任务,他决定自带一千兵卒暂守花田村,箱子由石牛带回丞相府,至于其它将军,则在三日后带兵回国,驰援狮驼岭。议事完毕,一干将军举杯庆功,又令水灵表演歌舞。而村内将士兵卒,遵李将军令,各自寻乐。如此,两天两夜之中,军营烛火灯把亮彻山谷,他们载歌载舞大吃大喝,毫不顾手中血债累累,以及花田村尸骨未寒的人和妖。他们通宵达旦,泡在女人堆里,沉浸在酒里,肉里,尽情狂欢,两日后个个醉的不省人事,已经到了闻酒作呕,尝腥即吐的地步。  

大傻归家,他爸问:“儿子,巨鹿国的人走了吗?”

大傻说:“甭想了,他们已经住下了。”

房子里有座泥土垒成的灶台,大傻拆药燃火,在上面熬了半个时辰,完了倒入瓷碗盛给娟若,娟若恢复很快,能说话了,她问大傻外面的神仙走了吗,大傻说走了很多天了。

他爸觉得别扭,抓了把谷子说:“我出去放风,顺便喂鸡,药放窗口凉凉再喝。”

两人点头,他爸走后,大傻脱掉娟若的衣裳为她换药,窗台的中药凉了些后,娟若把药喝了下去。外面来人了,四个带刀士兵,他爸看见,就往屋里喊:“牛棚干草四捆,铁叉四把!”   

大傻收拾收拾,娟若裹了层被套藏进床底,士兵来的很快,他们踢开房门喊:“奉李将军命,来此调查,遇神便拜,遇妖便杀!”

大傻问:“大人,这里神也没有,妖也没有。”

长官把刀架在大傻脖子上。

“你在包庇妖孽!”

大傻吓坏了,他说:“大人,我没有。”

长官说:“有没有我说了算,我说有,你就有,把你的人头割回去,本大爷可以领赏,但我想留着,懂吗?”

大傻说:“懂。”

长官说:“咱哥儿几个饿了,弄些吃的来。”

大傻说:“家里没粮,容我进村买去。”

当兵的扇了大傻一耳光,大傻耳朵聋了,他说:“臭小子想进村?进村做甚?把你们家那头黑牛宰了,不就有肉吃?”   

大傻愣着不动,他爸笑呵呵进屋,长官恶狠狠骂道:“该死的奴才,留着你的命,是要你把哥几个伺候舒服了,要是哥儿们谁皱了皱眉,就把你们的脑袋,变成我们手中的赏银!”

大傻还是愣着,他爸说:“快去啊!”当兵的拿鞭子抽大傻头顶,头顶秃了条道,他爸跪在地上说:“傻儿子,你倒是动一动啊!”

长官笑了,哈哈大笑,他说:“跪下,跪下。”大傻爸吓得尿裤子,在那拽着儿子的裤腿说:“傻儿子,跪下吧,跪下吧,求你跪下啊!”

大傻流着眼泪说:“爸,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他们容我进村买粮了吗?”

当兵的哄堂大笑,笑得人仰马翻春光灿烂。黑牛被杀了,他爸动的手,他爸摸着黑牛说:“黑子啊,你救救我们父子俩吧。”黑牛看着他爸叫了两声,然后跪在地上落泪。黑子的脑袋被端上了砧板,大傻倒在牛棚哭了一下午。

当兵的吃完肉喝完酒大摇大摆走了,他爸因杀了黑牛过意不去,就在砧板上剁了根手指,娟若爬出来安慰大傻,大傻抱着娟若痛哭。到了晚上,大傻把娟若藏进山里,那座山的反斜面有道山洞,洞口很小,又被两块石头封堵,只在中间有条钻入的缝隙,且四周长满杂草,若是不拨开上面的荆棘,外人难以发现这口山洞。

这道山洞是大傻的秘密,母亲去世那天,他躲在这里哭了一个晚上。洞内条件还凑合,既没床,又没灶台,就剩一口水缸和两根点不燃的蜡烛。大傻问背上的娟若,他说:“小娟,你先在里面住着,条件虽然差了点,不过我会陪着你。”   

娟若说:“嗯嗯。”   

大傻的草鞋穿了快十年,那是他自己编的,烂了修坏了补至今从未换过。昨夜下了一场暴雨,进山的路除了石头和荆棘,就剩能挤出胶水的泥巴。大傻背着娟若找到洞口,他把覆盖在上面的杂草拨开;刚拨开,一道阴森的冷风吹着他冒汗的额头。大傻打了个冷颤,他没急着进洞,而是安抚娟若,他说:“里面很冷,我抱着你就暖和了。”大傻讲完,就倚着凸起的石包,翘起一只泥脚,去刮另一只泥脚。 

鞋子干净后,大傻进洞,那时月亮把银光照进洞口,他趁亮摸到一块大石头,石头很大,足以卧睡,大傻铺了层毯子,然后放下娟若。石板很冷,就像冰块,娟若被放到上面时冷得叫了一声。那时,大傻正在找蜡烛,他摸着黑说:“家里还有两套被褥,我待会儿去拿。”   

娟若哭了,她告诉大傻,自己想家想父亲了。大傻点亮蜡烛,抱着她说:“我不能给你父母,但能给你一个家。”   

烛光微弱,二人紧紧相拥。娟若哭红了眼,山里野兽横行,两头恶狼寻着声音找到山洞,大傻听见狼嚎,立刻把娟若带了出去,若是恶狼钻进山洞,他俩必成瓮中之鳖。恶狼猛的扑将过来,被大傻身体挡住,他叫娟若走,娟若不肯,还变作狐狸,围着树干在那儿转圈。   

“走,要不都得死!”   

娟若哇的哭起来,“嘤嘤”的叫了两声之后便跑向村子,其实娟若无路可去,她跑向村子,但村子就安全吗?她记得上次这样逃命,自己失去双亲,而这次似乎要失去一生所爱。   

她停住了,停在花田村欢迎您的木牌下,她站在这里,看着地上柔和的月光发呆。她想,好端端的家没了,父亲死了,姑父母也死了,就连即将重建的家庭也快没了,她回忆姑妈死前对自己喊了声“走”,便再未与之相见。

娟若说:“不!”然后抽泣着跑向大傻。这次她想明白了,就算死,也得和大傻一起!   

娟若跑近山洞,看见大傻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她毫不犹豫的跳进大傻怀抱,哭着拍打他的胸口。   

“为什么要丢下我?你真傻,你真傻!”说罢,两行血泪直下。   

大傻笑了,他流着两行泪水说:“不,我不傻!我傻的话,能杀死两头狼吗?”   

野狼还在抽搐,大傻和娟若相拥相泣,娟若拿自己毛茸茸的身子抚摸大傻脖子,而大傻抱着变作小狐狸的娟若走回家。   

大傻在路上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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