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荣还是一个白衣秀才时,薛芳菲便嫁给他,家中的寡母幼妹时常刻薄薛芳菲,因沈玉容的温和包容,既便薛芳菲为了生活,典当了首饰和心爱的琴,也觉得甘之如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段日子虽清苦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也算神仙眷属。
后来沈玉荣高中状元,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时,立志要做一个为民的好官,那时每沈玉荣进宫时,薛芳菲总送至宫门外,二人再依依分别,然后再等他处理公事完毕,再一起挽手回家,说不尽的柔情缱绻,坊间也都知道,金科状元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真是“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前面的故事是传统才子佳人的故事,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都是情非得已的,是痛苦的撕裂的,是再也回不到的过去和看不到的将来。
沈玉容在宫中遇到了婉宁公主,当今圣上的妹妹,沈状元的白衣无尘丰神俊逸使婉宁公主一见钟情,公主势必是任性和刁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她要沈玉容,包括他的身体和爱情,那么薛芳菲就是她和沈玉容爱情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她要铲平她。就像沈玉蓉在雨夜中啜泣着说:她要碾死我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她让沈玉荣在薛芳菲死还是沈家全家死之间选择,沈玉荣先择了前者,在一个雨夜活埋了这个曾与之同甘共苦的妻子,委身于公主。
后来的故事,是反转的爽文,编导让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又从坟墓里爬出来得救,顶用相国女儿姜梨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城,在各路朋友的帮助下升级打怪,倒也前路坦荡,恩仇得报,还觅得真爱,人生圆满。
那个如戏文里陈世美般的沈状元,那个雨夜活埋了妻子的同时也一并埋葬了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与公主在一起也如行尸走肉,一具空壳。他重新见到已化名为姜梨的妻子时,羞愧惶恐,心惊胆颤,万种情绪也只能眼圈发红相顾无言。
沈玉容是一个非常矛盾复杂的人,他是负心人,还是深情人设,他对薛芳菲是爱的,但他同时也渴望权贵。他是白衣才人,十年寒窗一朝登科,本可以有很好的作为。因为他的优秀入了公主的眼,成了他的无妄之灾。保全妻子,他唯有殉情。但是牺牲妻子,他就可以得到权贵、可以保家人平安。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沈家全家的身家性命、自己的梦想,欲望大于爱情,他性格中懦弱自私战胜了对薛芳菲的爱,所以默许了母亲妹妹的陷害,选择了杀妻。
沈玉容出身贫苦,从小缺乏对家国天下这等情怀的熏陶和耳濡目染,他的母亲又是个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之人,这就注定了他对财富、对仕途的执念和狭隘认知。他一直记得父亲临终时说的话:只有他成为官,才能不受人欺负,因而他走仕途的目的缺少家国情怀,只想为家人换取安宁幸福的生活。
他刚入科时也想结交权贵,在沈府设宴招待竟无人赴宴,设了个空席,想那时的他是多么孤立无援,他倾注心力到达的地方,别人根本不屑一顾。恰时长公主伸出了橄榄枝,母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让他讨好婉宁长公主,他虽然心有不满,但照做了,母亲和妹妹设计陷害他的妻子,他也默认了。
与长公主的这段孽缘,母亲和妹妹只是推手,公主像征至高无上的权力,因对于富贵、权力的欲望,他虽屈服也是心有不甘。他杀妻但良知未灭,他得知妻子未死化名姜梨后,也是多方周旋,尽力护其周全。人前光风霁月,人后却阴鹜癫狂。
婉宁公主曾经做为质子在他国受尽苦难和伤害,看见沈玉荣谦谦温润的读书君子一眼万年,她强加给沈玉荣的爱是双刃剑,摧毁了他也伤了自己。她爱沈郎,她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撕守,但沈郎不爱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只有利用,把她的爱当一颗棋子,没有价值时毫不留情的丢弃了。她终于把白衣才子拉到了地狱里,临死时,她说她在地狱里等他。如果沈玉荣对公主有那么一点真心,婉宁也未必不会为他改变。可沈玉容虽选择了婉宁,却没能成为治愈婉宁的良人,反而导致了婉宁的更加扭曲。
沈玉容是一个有士大夫精神的人,他只是有些懦弱和自私,看他待下属和同撩都极其和善,公务之事也处理的妥当公正,他修典籍为寒门学子开路,是一个有作为的人,只是可惜了。好人干了坏事,无时不痛苦纠结,他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却偏偏是他无权无势,没有什么背景,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却搭了心爱的妻子,最后搭了一切,他一边厌恶一边屈服着,一边后悔一边迫害,回不了头,又苦又渣。
看这个戏,完全被沈玉荣吸引了,塑造的太好了,尤其是读书人的的那种温润表现得很好,低头抬眉之间尽是风度。
临死在城楼上,他哭得梨花带雨,他说他要是不中这个状元,就可以和妻子一起在老家安静的生活,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一步错,步步错。
他站在城楼上最后吹了一次《芳菲落尽梨花白》,生命到最后还是怀念和薛芳菲在一起的日子,他觉得那才是他应该过的才子佳人的日子,是有尊严的生活。
看到一句评语说:他看似走了很远,做了很多,实际上,他还一直停留在原地,一直是那个出身贫苦的、精神匮乏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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