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切问题,都是心的问题。有人就站出来反对了。这人是谁呢?他有这个资格吗?他当然有,简直太有了。他是中国历史上儒家的四大圣人之一,他叫朱熹。是两宋理学的集大成者。陈寅恪不是有个说法吗,“中国文化,历经数千年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这个朱老夫子,就是南宋时期的文化巨人。他的朋友辛弃疾曾这样致过悼词。“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并认为他是“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
他的话,肯定有份量。他说“你这是邪门外道,外道禅学。”结果有两个人不乐意了,是拍案而起,要跟朱子打擂台。他们认为“古圣相传只此心”,指责朱子的学说是舍本逐末,瞎耽误工夫。
那么这两个人是谁呢?怎敢如此放肆!他俩是亲弟兄,一个叫陆九龄,一个叫陆九渊。尤其这个陆九渊,胆大包天,他竟敢说什么“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更是当着朱老夫子的面,说他“学不见道,枉费精神”。然而令人惊异地是,朱圣人后来说到,“南渡以来,八字着脚,理会着实工夫者,惟某与陆子静二人而已。”竟然盛赞陆九渊!
这是怎么回事呢?请听中国文化史上久负盛名的鹅湖之会。陆王心学与程朱理学的第一次交锋。
这一次交锋的直接结果就是心学略胜一筹,朱子拂袖而去。这是为什么呢?朱子教人格物,陆子教人格心。朱子教人邃密四书五经,陆子教人先发明本心。朱子认为,圣人必学而后至也。得通过读书、读圣贤书的途径达到。陆九渊则反驳到,书只是圣人之言,支离事业。不能够阐发圣人之心。当先立此大者,先明本心!如果圣人都是从读书中来的,那么“尧舜之前有何书可读”?意思是说,尧舜之时并没有书,他们怎么就成为圣人了呢?此话一出,朱子竟无言以对。
这一次交锋的直接结果就是从北宋的周敦颐、程颐、程颢,再到杨时、李侗,再到集大成的朱熹,自命为儒家正统的理学,公开承认了心学的存在与强大。朱熹虽然愤愤不平,但也在悄悄改变。“陆丈教人,于收敛学者散乱身心甚有功。熹近日亦觉向来说话有太支离处……因此减去文字功夫,觉得闲中气象甚适”。
并邀请陆九渊去他的白鹿洞书院授课。陆九渊为学子讲解《论语》中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章。此次讲学以学子最关心的科举做官为论题,核心内容便是学者当辨义利。而义利之辨,是最切中要害的心学入门之法。陆九渊在这次演讲中直指人的内心深处,给台下听众以极大的心理震撼,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朱熹深受感动,十分钦佩陆九渊的讲解,将这篇讲义刻在了石上以示推崇,并亲自做跋。
那什么是做官的义利之辨呢?就是在官场之中,你的心是为国、为义,还是为私、为利?若你一心为公,则与官场格格不入。若你一心为私,则与圣人之教背道而驰,你会昧着良心做事。如此一来,你就会嘴上仁义道德,底下脸厚心黑。学这圣贤之书又有什么用?如果没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圣人之心,只会沦落世之腐儒、或与小人同归。所以说,当立其大者,先发明本心,学者不可不察,不可不切己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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