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警报”之心态
文/张爱敏
“跑警报”之心态,可以用三个字概括“不在乎”。
日寇侵华,北大、清华、南开被迫南迁昆明,形成“西南联大”。在当时战乱连年,空袭不断下,西南联大的师生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先生在开篇时以幽默风趣的语调引入,即烂熟于历史的雷海宗老师上课前问学生“我上节课讲到哪里了”,笔记最详细的女学生说“你上次最后说'现在已经有空袭警报,我们下课'”。
为什么称“跑警报”而不说“逃警报”“躲警报”呢?因为“躲”太消极,“逃”又太狼狈,而“跑”字于“紧张中又透出从容,最有风度”。
紧接着,先生介绍了警报的三种类型:预行警报、空袭警报和紧急警报。预行警报于城至高点挂红色大球表示日军飞机已起飞;空袭警报,则是汽笛一短一长,表示日军飞机进入云南省内;待到连续短音的汽笛就是紧急警报了,这就表示日军飞机正向昆明赶来。
一般,预行警报一现,人们开始向郊外“移动”。古驿道上,人们就汇聚成河,等离市较远了,便各自找合适的地方“等”空袭警报。联大的学生直到这空袭警报到来才动身出校跑警报,这就照应了开头。
其间随着空袭的迫近,先生仍是采用幽默的文笔介绍了空袭下好多“从容风度”的人物。例如,预行警报时,对航空系旧情难忘的哲学系侯姓同学,经常做防空宣传,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侯姓同学的目力仿佛有了穿墙功,总是在上课时第一个发现制高点上的红色大球!。遇到下雨,这侯同学大概因上吴雨僧教授的《红楼梦》而颇有“贾宝玉心肠”,自己冒雨赶回在各宿舍搜罗雨伞分递与女同学,时称为“侯兄送伞”“一次不落”。谈恋爱的男同学,带了小吃,等到要等的女同学来了,一声“嗨”就并肩跑警了,自然在这跑警报的些许危险中双方就更为亲近了。毕竟,这也算得上共患难了啊。再如,哲学系研究生充分利用所学,推理出跑警报时可以捡到金子,结果还真被他两次捡到了金戒指!还有带女朋友情书与照片的,大多带的是一两本书和论文草稿。还有两个不跑警的。一位罗姓女生则去锅炉房独享热水畅快洗头。另一个为郑姓男生,煮莲子,即使乒乒乓乓的爆炸就在不远,他仍神色不动的搅动他的冰糖莲子。
其中穿插了许多环境描写。人们常说,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如在松树林集中点,松毛厚厚的,又干净,空气里弥漫了松脂的香味,松树下可以“晒阳光”,也可以看“蓝得要滴下的天空”。也可以买同跑警报的小贩们的“丁丁糖”“炒松子”,有时还可以捡到成熟了的松果,自己掰开直接吃。在更远的一个聚集点——横断的山沟。这天然的防空沟里,有人还自行在沟壁修私人专用洞——有的壁面光洁,石子瓷片嵌成图案,更有缀有对联。一副为“人生几何 恋爱三角”,另一副为“见机而作 入土为安”。前一副大约是正在恋爱期,后一幅更一语双关显得幽默贴时。种种闲情逸致真让人佩服!
在文章结尾,先生谈及日本人派飞机来轰炸昆明,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军事意义,只不过是像吓唬吓唬昆明人,施加威胁,但却不知道我们这个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有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即“不在乎”的精神,这种精神是永远征服不了的。
是的!这就是汪曾祺先生,一位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他曾在一个万籁俱寂、满天繁星的夜晚说,“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我这里一点是热的。”
是啊,自己心温暖,则世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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