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汁花生

作者: 书叉脸困觉猪2 | 来源:发表于2021-08-13 17:05 被阅读0次

    文/ 困觉猪

    开启了八月,一切都在向好发生。我也在脱离夏日的燥热,渐入工作的状态,试着享受秋来清凉的人间。

    开完会,我回到了家中,葛优躺。厨房里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响,还飘来一股谷物般的香气。“煮了苞萝,还有水汁花生,一会就好吃了。”女人朝我笑,“我去店里了,等下你自己起开。”

    女人说的“苞萝”,就是玉米棒子。七八月的江南田野,一垄一垄蓬勃郁葱的,就是玉米地了。老爹的三轮车突突地上岭,车兜里是带须糯白的甜苞萝,也有原味不带甜的。整个夏日,如同黄瓜、茄子一样,苞萝几乎每日不落,我们竟也吃不厌。

    而沙地的花生,并非农家更多的选择。一是要有地,而地几乎没现成的;二是要有攒点吃吃的想法,还须勤。找块水岸边闲置的沙地,选种翻土浇水,一番辛苦料理,才可能有口福。阿爹会惦记着小的好这一口,免不了下点苦工。

    金紫山对岸,是一片沙坝地。一条大河绕着村庄,汇入天目溪。早年,这里是夏日孩童们的乐园,洗澡,打水仗,摸白石头,抓鱼,翻虾,一样也不落下。同时也是父辈们辛苦的见证,沙地拓荒,种下谷物蔬菜,其中就有一垄一垄的花生地。

    一早,阿爹就敲门,拎一编丝袋,里面是带泥的嫩花生,刚从沙坝地里出土。花生壳连泥带根,洋溢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女人直接将袋子拎到阳台水池边,倒入面盆里,放大水龙头,一通刺激的冲洗,再用手搓,一遍又一遍,待盆里水清,花生壳也不再有泥味。

    带壳花生,放入高压锅,加入适量清水,再加入茴香、桂皮、干红辣椒和适量盐,大火煮开,小火焖煮,至高压锅冒气转响,慢慢收汤,汤汁尽量浸溢花生壳,特别的原味,趁热吃,或者待凉后食皆可。

    冒着热气的水汁花生,缠绕在舌尖,也预留在久远的记忆里。

    那个已深深成为我生命一部分的下午,也许还有那么三四次,也许更多,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始终抹不去。

    农人成精的阿爹,熟谙花生生长的季节时日,煮水汁花生,喜挑个小生嫩的。掬一口一个,几乎没有壳的概念,整个软糯的下肚,微淡略咸的味道,在唇齿间留香,欲罢不能。接连不断地入口即化,使每一寸的舌尖,都存有念想。

    煤饼炉里旺着,“钢筋锅”里冒着热气,不停地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面前是一大锅刚煮的水汁花生,香味弥漫在整个屋里。阿爹卸下篾匠活儿,稍作休息。他站起身,去洗个手,又满足地坐定。阿妈掀开锅,打算盛个碗,阿爹站起来,直接拎了“钢筋锅”的两柄,放在面前,认真地吃起来,顺便摸了一把给我。

    我坐在离阿爹稍远一点的竹凳上,先挑小个嫩的,水汁汁的,入味。再顺着个挑,一颗一颗慢慢地吮吸着,剥着,很快就吃完了一把。盐水和花生交织的酥软味道,特别馋人。

    阿爹的吃香有点难看,他的手不停地在锅里和嘴里交换,嘴角边渗有盐水的残汁。他吃得味道极了,毫无顾忌,我简直羡慕得不得了——做大人了,就可以是这个样子。

    我禁不住往阿爹的面前挪,他不是小气的人。但我心里怯生生的,小孩馋嘴,是有多不好啊。

    阿爹真不是小气的人,我又要了一把,跑外面吃去了。

    这个季节,水汁花生是最适宜的午后点心。无论大热天,还是下小雨,窝在家里,一大锅,细细嚼,水嫩生鲜,唇齿留香。

    我一边吃着水汁花生,唇齿间混杂着盐水和花生的余香,一边想着那些如昨的场景,竟有些高兴了。

    小时候难得吃到的水汁花生,现在,早已不再馋了,但那种岁月浸润的滋味,为什么久久不去呢。

    也许幸福是一种深刻的直觉,很接近诗性,就如那一口水汁花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在感觉平静的日子里,有那么值得记忆和回味的东西,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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