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背诗的场景吗?
小时候背的第一首诗,《春晓》?《咏鹅》?亦或是《静夜诗》?我实在答不上来。儿时,我完成任务似的背着我妈不明缘由地要求我背的诗,那些具体的背诗的场景,如今好多也变得好模糊,唯独背贺知章的《悯农》的场景,记忆犹新。
提起曾经背诵《悯农》的场景,我的脚底似乎仍能感受到老家的青石板路在放学后也没有褪去的滚烫,书包里装着的由一幅课本上的插图带来的恐慌。
我记得那天的书包格外沉重,因为我背上的书包里装着我的《思想品德》。我的脚踩着滚烫的青石板,汗水浸透了衣背,我的心情和书包一样沉重。所有的沉重都源自书上有一只随时都要跳出来的大公鸡。那是一幅让我毛骨悚然的插图:一只羽翼丰满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一个小女孩儿的面前。小女孩穿着红裙子,系着白色荷叶边小围裙,手里正端着饭碗,在家里的院坝里吃饭。饭粒散了一地,她的脸上嘴角也粘着饭。画面静止,但是我分明看到大公鸡就要去攻击这个小女孩儿。大公鸡金黄色的嘴在太阳下泛着光,可尖了。它一跳定会打破小女孩儿的碗,啄破小女孩儿的脸。我害怕极了,立刻合上书不敢再看。老师却说,这个小女孩是一个不爱惜粮食的坏小孩,我们只要专心吃饭,懂得爱惜粮食,大公鸡就不会攻击我们。老师的解说,并没有减轻一点儿我内心对大公鸡的恐惧。自责、害怕、无助占据了我的内心。我不愿意让老师和同学知道我就是那个吃饭要散一地的坏小孩子。我的家里也有这么一只大公鸡。我深知,我不能立刻改掉我身上的这个坏毛病。饿着肚子的我马上就要回家吃饭,我只想找到不被大公鸡攻击的方法。
到了家,妈妈早已做好了晚饭。我放下书包,再次检查了书包有没有关好,然后,特地要求妈妈把鸡圈关好,特别是关好家里的那只大公鸡,并放下豪言壮语,我今天一定会把饭吃完,一粒饭都不剩。透过门缝,我看着妈妈半信半疑地关好了鸡圈,再次确认家里的大公鸡也关好了。我如约吃完了妈妈给我盛的一大碗饭后,妈妈夸我表现不错。大公鸡的确没有来攻击我。然后,如释重负地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告诉了妈妈。她抚着我的头,把我揽入怀中,偷偷地笑了。随后她就教我背诵了贺知章的《悯农》。她念一句“春种一粒粟”,我跟着念一句“春种一粒粟”。她念“秋收万颗子”,我跟着念“秋收万颗子”。就这样放学回家路上的青石板路,路的两边四季里变换着模样的稻田。邻里的叔叔婶婶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在稻田里翻土、犁田、拉薄膜育秧苗,挽起裤脚,脚踩在泥里,任由泥粘满腿脚的场景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浸润过稻香的鼻子,似乎也嗅到了稻子收割后才能和村里伙伴们的在稻田里摸鱼、捡田螺、挖泥鳅的欢愉。
如今,我成了一名初中语文教师,这似乎给了我曾经必须背诗的理由。由于疫情,我和我的学生只能隔着屏幕上课。早自习,我带着他们读着关于春天的诗词。希望他们也能将诗歌融进了时光里,在未来有一天,也能拾起这些旧时光,同我一样,嘴角也情不自禁上扬,心间一股暖意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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