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电影《美国往事》的原声,我临时选了几首合适的建了一个歌单,你可以边听边看下面的文字。
https://music.163.com/playlist?id=2170888806&userid=419123906
追悼会现场下午回家后睡了一会,梦中竟都是上午参加追悼会的画面,张张都有雪师。
此时天色已晚,窗外正在下着雨夹雪,据说还会有大雪。清明节如此景象也是罕见。明天计划开车回老家看爹娘,不知路况如何。
打开电脑写今天的作业,先把甘肃行的照片资料整理了一下,准备按原计划继续写去甘肃的见闻。于是打开音响,随便选了一个平时爱听的专辑,以上链接里的音乐响起,我的泪竟无法遏制的奔涌出来……
上午参加雷达老师的追悼会,本没考虑写这些的,因为不知从何说起。可那梦境和这音乐勾起了所有的情绪。那就随缘吧,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雷老师的突然离世,雪师因此改变行程,中止甘肃的计划赶到北京,送雷老师最后一程。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们的生命就是这个样子,看着她,经历她,走过她,品味她,又不去执着她,这条长河岂止“精彩”二字可以形容。
音乐有一种魔力,直接用一种最抽象的方式直达脑际,激活的却是最具体最写实的情绪起伏和往事再现,与我们的心紧紧相贴。电影记录的是它的往事,唤起的是我的往事。电影是一个世界。人在世界中,像电影。
我不了解雷老师的往事,平生第一次见他本人。同时也是,也只能是,最后一次,见棺椁中的他,双目紧闭。他的世界我不懂,作家的圈子我不懂,唯一的交集因雪师而起。雪师是因为这位双目紧闭的他响彻文坛,若不是这样,恐怕我很难跟雪师有交集。我此生最重要的贵人,却因躺在这里让人们吊唁的他而与我发生关系,因缘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无法预知,变换无常,却又一环扣着一环。岂止“奇妙”二字可以形容。
雪师的往事我通过之前阅读著作和道听途说已有一定了解,加之这次甘肃一趟,可以说对雪师的成长经历有了进一步全方位立体式的了解,深刻的多了。怎么说呢,看雪师参加雷老师追悼会再次让我看到又一个方面的他。心里蹦出来了一个词,但又岂止“完美”这词可以形容。
我跟妻到八宝山的时候雪师应该已经早就到了,看他在跟各种人寒暄着。我们几位同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去打搅,不走的太近,因为在作家这个群体里几乎没有人像雪师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帮粉丝自愿跟随。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跟随不是追星族的那种盲目崇拜,也不是想套近乎想沾点啥光,仅仅是单纯的想向雪师学习。
雪师的表情始终给人一种温暖、慈祥、宽容的感觉,冬日的太阳一样。雪师见到熟人都会送上一本《雷达观潮》,这是雷老师生前最后一本书,是在他去世前一天刚刚上市的。有人说,雷老师一直身体不好,有可能是他觉得这本心心念念的书出版并上架了,也就松下了这口气。人,有时不就是靠这么一口气活下去么。75岁的老人,已经没了牵挂。
来参加追悼会的人看起来应该都是作家、学者、出版界人士之类的。有些老先生年龄应该都不小了,有些红光满面,有些心事重重,有些表情悲痛,有些神清气爽笑口常开。早晚,他们、我们,都会走上这一程。谁心里不清楚呢?不去往那想罢了,反正此时躺在那的是别人。无比确定的是所有人都会躺下,十分不确定的是躺下后是个啥场景:有什么人来送,有多少人真正的悲,悼词上又会写上些啥。
管他呢!至少今天还能送别人走。
追悼会正式开始,人们都排成一行一行的,准备三鞠躬后打道回府。雪师突然从队伍里走出来站到前面亲友团里面去了。前面一圈人是等着来慰问的,下面一排人是要上去慰问的。雪师后来说,我是学生所以应该站到前面一圈里。知名作家中应该只有他吧。雪师一边站着,看躺在那里的雷老师,一边用犀利的眼神看一拨拨三鞠躬的人。那眼神一下能洞穿到内心,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我们赤条条无遮无拦。
有什么好遮拦的呢?本来不就光着腚来的么,走的时候光与不光根本也无所谓了。只能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吧!对死者,对家属,对大家,对这个世界,对自己。
我三鞠躬后上前绕遗体一周,目光没有离开这双目紧闭的陌生面孔。他不曾认得我,更不曾记得我,我却记住了他,刻进脑海中。在遇到雪师后就听说了这位雷老师,知道他是位名人,一位文坛上影响很大的老先生。巧的是,在得知他去世消息前的那天上午,就在武威,还在想将来或许可以搞个啥活动,把雷达老师等一众大咖请来为我们的亲子阅读项目助助力。几个小时后,这个想法彻底沦为幻影。人们遇到某名人后常说“哎呀,今个儿总算见到活的了!”
今天我也遇到了这位名人,只是阴阳两隔。
挨个握了家属的手表示安慰。握手的时候竟忘了看他们的脸,都不知道谁是谁。我始终低头看着他们的手,那触感,几乎除了冰凉的,就是僵硬的,没有一丝生气。生气去了哪里呢?不知道。人身体里是住着生气的,那是生命的质感,是鲜活的能量,是大自然的律动。生气会消失,也会在另一个机缘到来时复苏。冰凉而僵硬的手们,你们知道吗?
我们就这样走出那个厅,站在寒风中等。继续看着各色人等,人少了很多,念头来了又走。
过了一会,妻叫我,暗示我进到厅里去看看。雪师还跟家属们在一起,围着雷老师的遗体做着什么。走近看才知道,他们在往棺椁里塞着纸钱一类的东西。雪师和陈彦瑾一直守在雷老师的头边,塞东西,嘴唇在不停的动着。我拿起相机拍照,记下这些瞬间。
请原谅我不能放上很多照片。我觉得不太合适,至少,以后若争得雪师同意再补上。
记得雪师在前两天的兰州签售会上说,我在新作《凉州往事》中写了“梦见父亲”。很多人看了这篇文章会落泪。……我的父亲是农民,一辈子没有走出家乡……雷达老师就像是我的另一位父亲,一位成功走出了家乡的父亲……
今天这位西北农村的儿子来了,来送父亲。就像这位儿子说的,他视天下所有的人都是父亲,都是母亲,要像雷达老师无私的帮助自己一样,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父亲、母亲。
我能为死者做些什么呢?我站在那里能做的只有学着嘴唇不停的动,还有拍照。拍照好,能定格眼下的一切。以前的我不爱拍照,觉得没啥用,还挺占手机空间的。现在知道了,这玩意管用,不占点空间的话,那画面就消失在虚空中了。虚空是个可怕的东西,啥东西都会被他嚼烂,吞掉,骨头都不吐。不去定格的话,哪还有所谓往事呢?脑子里的那些被称之为记忆的东西最不靠谱了,没法像电子存储器一样随存随取,想要分享出来也变的不对味了。这是每个人内心最大的恐慌。
写下的这些文字应该也算是分享,但是鬼知道他妈的进到读者脑子里去以后会变成啥样子。索性不去管了,管也没用,就这么继续做吧!不然还能咋样呢。
雪师边念着什么,边双手相击做着我不知道内容但知道目的的动作。他眼眶也湿润着,一会望向虚空,一会望向那双眼闭着的脸。
我知道,雪师在好些场合是在表演,表演着作家、学者、艺术家、老师、爷爷、父亲、丈夫、儿子等等很多角色。但是,知道在表演的那个没有表演。雪师安住在那个“知道”中表演着。我们也要学着这样表演,而且要表演的非常非常专业,要冲着最佳表演奖去,只是没有人给当评委,更没有什么颁奖典礼。能当评委的只有那个“知道”。尽此一生都像雪师这样表演,也就可以得个终身成就奖了。到时没有典礼也不要紧,天地会为我歌唱。
作为个体的人的矛盾也就在此。有限的身体,有限的时间,有限的意识,感知的却是这无限的虚空。虚空的背后,也许会是无限的孤独冷寂,也许会是无限的快乐温暖。我们只有不断地燃烧有限的此生的孤寂,才能换来那无限的永恒的暖乐。这个过程中始终是一个人的歌,一场独角戏,自己编、自己导、自己演、自己看。当有限融入无限,矛盾才会消失。
昨天还在跟妻说,我都快40了,遇到了雪师才懂得如何做人。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人,做啥样人,认识雪师后才知道该怎么做。40了,刚刚开始学做人。
雷老师的棺椁被四位穿的像国旗班战士的小伙抬走了。不知道为啥在这个环节要模仿战士的样子,比喻战斗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躺在那里的是战士或不是战士,胜利或没有胜利,只有站着的人才能评说。躺着的战士没有真正战胜过谁,因为在死神面前没有赢家。但,可以被评说是不是一个大写的人。
雷老师的兰州老家有几位亲戚也来了,他们在用我半懂不懂的家乡话跟雪师说着雷老师的往事。说雷老师原名叫雷达僧。雷老师妈妈在分娩前梦到了观音菩萨来做了什么(此处听不懂),然后就给起名叫达僧。今天,正好是二月十九,观音菩萨诞生日。我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看着雪师慈祥的微笑,听者他们在议论这位雪师生命中的贵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似乎早有安排。
雷怡婷小声说,也许,雷老师一直在跟我们一起观看他的葬礼。我抬头看看多云的天,这是一个有限的世界。
那个雷达老师走了,不过他早就走入到了我的世界。他生前的世界里没有我,身后的世界是有的。我想,他是知道的,他在看着这场电影。
网友评论
观人生无常,幻海无涯,觉做舟。
音频震华夏,浮云辽阔,妙观察。
雷声响耳际,风声鹤唳,乘仙去。
达僧道密义,春雪无奇,示奥雨。
雪师和彦谨一直守护在头部两侧…
喇嘛千诺…
达僧再来!
音乐很好,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