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致患
“临涂兰叙”017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王羲之和谢安一起登冶城。谢安悠然遐想，有超脱世俗的志向。王羲之对谢安说：“夏禹勤于政事，手脚都长了茧子；周文王忙到很晚才吃饭，觉得时间都不够使。现在国家处于危难之中，人人应该为国效力；而清谈废弛政务，虚文妨碍正事，恐怕不是现在所应该提倡的吧。”谢安不以为然：“秦始皇任用商鞅施行法制，也不过历经两代就亡了，难道是清谈造成的祸患吗？”
这是“世说新语”中记述言语的段子。面对魏晋以来士族名流官宦崇尚清谈，以故弄玄虚为自得，既得利益集团只求自保，毫无治世图强的精神，王羲之一语中的：而今“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谢安不以为然，拿出秦用商鞅的例子，倒是弘扬实干了，也是二世而亡罢了，难道也是“清言致患”吗？
魏晋人物尚好清谈风流、推崇书画才情，王羲之也算得上一流。要论风度儒雅，他自是坦腹东床，率性天然；要论清谈，但是看这兰亭序的清丽流畅，纵横生姿，就一篇盖世。然而王羲之独有一份清醒和济世良谋，体现了他政治思想和理想追求的与众不同。王羲之出仕比较晚，后虽得殷浩等拔擢，但对殷浩的盲目冒进又无力劝止，眼看着北伐大业一再失败。面对要么林下谈玄，要么纸上谈兵的一众名士，不是故作旷放而不屑事功的虚妄，就是争权夺利相互攻伐的内耗，他深感忧虑。
谢安也是多才多艺，其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治国应战皆有作为，时称“江左风流宰相”。然而对王羲之的忧虑却以清谈怼之，难道他不知道正是秦用商鞅方得为后来一统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吗？至于“二世而亡”虽非“清言致患”，仍然也有很多值得总结的经验教训，比如说任贤远佞，比如不可暴政使民等等。
魏晋名士的风流事迹还有很多，包括古往今来对嗑药称得上独一份的深入研究和广泛践行，但那个时代却注定是无可救药的了。所以，王羲之虽然“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仍不免愤然辞官归隐了事。
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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