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折腾

做过就是做过，即便做得再巧妙，还是会留下痕迹的。即便是真的就无迹可寻，也架不住有人主观猜测。这种猜测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却往往又最接近事情的真相。

就像屈大军照顾鸿秀公司一样，好像没留下过什么痕迹，却难以掩盖照顾了的事实。一个公司频频中标，再加上屈处长旁敲侧击式的提点，就算看不出个所以然，那些经手的人还是能瞄出一些端倪。

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你认为很牢靠的人，也难保不会在吹牛逼的过程中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说的人也许只是为了彰显自己领会领导意思的睿智，而听的人听的却是话里话外的真相。这期间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所谓的别有用心，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谁偶尔中一个标也正常，连续中几个就有点不太能说得通了。尤其是那些资金来源有保障的项目，一中就中好几个，就更说不过去了。谁说没有猫腻，那就是胡扯。

举报的成本很高，那不过是一句笑话。真触碰到了自身利益，就算成本很高，很多人也在所不惜。不用掌握什么真凭实据，就是把自己觉得不正常的现象串联起来，先举报了再说。举报的多了，说不定就会起到作用。

果不其然，没用多长时间，上级部门就安排了一场谈话。之所以选择谈话这种方式，主要还是因为确实举报中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是举报的数量密度又很大，上级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谈话的人并不是带着任务下来的，无非是提醒一下屈大军，即便是真就一个人说了算的一把手，也是时刻有人盯着的。要知道，真有雷霆手段介入调查，难保不会查出个什么事情。就算是给屈大军敲个警钟。

虽说老乡领导已经提前送来了消息，屈大军还是惊得一身冷汗。毕竟没有谁真正知道实情，只要是自己咬着牙不承认，一切都只能是别人的主观臆断。只怕是以后要做得更隐蔽一些才好。

招红袖那边，也有人开始着手调查近期每次参与招投标的情况，好在各种手续健全，没有什么大的纰漏，也只是查来查去查了个寂寞。即便如此，招红袖也没少往里面搭时间精力，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这钱看似好赚，可真不是好赚的。她心里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笃定，自己和屈大军在一起，究竟是不是除了感情之外，还有一些利益方面的考量。好像是没有，事实上却又和利益纠葛在一起，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屈大军完全不理会这些，只是劝招红袖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果有合适机会，该出手的时候还是得出手。如果机会不合适，该放弃的还是要放弃。毕竟鸿秀公司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生死时刻，如今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钱这东西，还是要有命挣有命花，把稳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常态。尤其是资源严重匮乏的当下，更是如此。有些人见举报有了成效，就开始肆无忌惮大肆搜罗屈大军所谓的罪证，甚至有人开始以此来找他谈判。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也脱离不了一丝半恐吓的意味。

屈大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怂蛋了，那些敢于跳出了货色，屈大军完全不放在眼里。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神神鬼鬼，凡是敢于来我这里扎刺的，我都会给与你“优于常人”的待遇。我可以不安排谁中标，那样是违规的，违规的事坚决不干。但是想要毙掉某个企业，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又可以完全合规。

这一通折腾下来，整个圈子都乱套了。有说公有理，有说婆有理，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话。圈子里最不看重真相，最怕的就是这种以讹传讹的小话。说倒一个人难，说烂一个人太容易了。

就这样没用多长时间，屈大军就从一个相对风清气正的领导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争议领导。尤其是在业内，甚至传得神乎其神，有说有好几相好的，有说有几十套房产的，甚至一度也传到了迟丽的耳朵。

迟丽再恬静如水，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难免坐不住，终究还是把听到的话说给了屈大军。屈大军的反应也很平淡，呵呵一笑淡然处之。不是不解释，也真是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至于招红袖的事，完全能说得一清二楚，却根本张不开嘴。

在屈大军的心里，早早已经走了出来。最初心里还多少有点觉得对不起迟丽，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愧疚了。对比一下招红袖的火辣、热情，愈发显得迟丽是那么地冷淡。仿佛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习惯性的去处，又没有正常家庭应有的那种温度。正是自己感受到的一丝丝凉意，渐渐褪去了他心底的那丝愧疚。

他不解释，她也不再问，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一样。屈大军最受不了的还不是她的冷淡，独有这种漠不关心，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凉意。倒是这凉意，反倒是让他心里更好受些，顿时生出了点点心安理得。

相比之下，每次到招红袖那里，除了招红袖的嘘寒问暖，更让他牵挂的还有那一天天长大的娃。他甚至想过，就这么胡乱混下去就行，能安安稳稳把娃养大，就是自己最大的天。

可往往又事与愿违，招红袖的鸿秀公司又出了乱子，一个分包的老板刚刚领了工程款，居然携款潜逃了。留下一大帮工人把单位的门围了，吵着讨要工钱。招红袖不得不亲自出面去处理，屈大军也煞有介事地出面说了几句漂亮话，让农民工兄弟放心，有单位兜底，一定不会让大家白干的。

招红袖不知道又从哪里东拼西凑来了一箱子现金，把农民工领到会议室挨个核发工资。当然，这种核发并不是你说多少就多少，至少得有相关的证据能证明工资的多少。为此招红袖还请来了劳动保障部门的人员来见证，就是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争议。亏，也得亏到明处。亏，也得亏得有个限度。

一整套操作下来，看起来一件坏事，被妥善平息下来之后，竟又成为了圈内的一个美谈。很多人不禁竖起大拇指，纷纷赞叹招红袖，真是个大干家，不怕事，能平事，有实力。

屈大军这会儿正猫在无人的办公室，心底暗暗佩服自己这位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