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雨污工程的施工结结巴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老板娘，行，行个方便，我们在你店里用水，用电，好不好？一个月地一个月地……当然，当然要出钱的，好吗？
听他说话的口气我就很不耐烦了，表达得这么不流利，难道没上过一天学吗？没上过一天学出来混社会是很危险的好不好？用我的水电当然要出钱！问题是你出钱我也很烦和你打交道……说话结结巴巴，多费时间！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跟和我的人生没多大关系的人打太多交道，真的，社会这么黑，我怕我被染。
见我态度冷淡，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施工居然把房东叫过来了。房东，更是我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的那款。他对我说，你傻瓜，你傻瓜！用你的水电你完全可以宰他！他们做雨污分离工程属国家环保项目，有的是钱！你用的水电费都可以叫他们出，你爱写多少写多少！
尼玛。小人就是小人模样。我这么清高！我这么单纯！我这么无私！我这么没贪心！他居然这样对我说话！气死我了。我说，你们用吧，不要叫我亏钱就好。然后我戴上耳塞，用背对着他们听歌去了。
他们用我店里的水电后，我第一次交水电费，发现也没多出多少，才不到一百，连着我自己的，还不到两百。我写了个单，想了想，既然敢麻烦我，叫他们多出点水电费，应该没问题，于是，我写了个两百。
施工接过单，看都没看，直接问我，多少钱，要付现金给我。他递给我两百的时候，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没有用到两百，他们还没怎么开工，连着我家用的都没两百……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后来就没了。确实，多大的事啊。
年后，因为疫情关系，他们也迟了复工，因为路没修好，我们的生意多少受了影响。一看到他们工程进度很慢的样子，我就来气……一来气就想表达，一表达就免不了身边的人要受感染。孩子爸说，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叫他们多出点水电费就好。
咦，是个办法。虽然有点不像我的风格……他妈，风格这种事，还不能改改啊！就像风向，风向还能一成不变啊？
等到三月份再交水电费的时候，居然显示还是不到两百，我犹豫了。犹豫什么？不是写不写两百的问题，而是想写三百又觉得三百还不够的感觉。
你想想，多写一百，就已经是撒谎是欺骗行为了，若多写两百，不也是这样吗？写一百已经把自己高贵的灵魂出卖了……反正和贼差不多了，干脆写两百吧。就像处女被人压在身下……反正是失身了，做一次是失身了，做两次也是失身了……无所谓了。
再开单的时候，大写的“肆”让我感觉很刺眼……明明两百，写成四百……比较忐忑地去找施工的时候，施工还是没看我的单，他还是那么爽快地在结结巴巴：说，说是多少钱！我，我给你现金……
接过那四百块。我有些小兴奋。我甚至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小题大作了，人家做工程上千万上亿的数字，水电费几百块算个毛啊。
孩子爸听说我领了四百多写了两百，他说，下次直接写五百好了。老是耽误我们的生意，没叫他们出房租就已经很客气了。
我一听，有道理啊！房租一月三千，因为修路，我都几个月没在店门口做到生意了……妈的，写个一千叫他们报销，又会怎样？能有多大的事？胆，慢慢就这样肥起来了。
月过十五，又到了交水电费的时候了，我都懒得看我自己应该交多少……我直接在想，我该写多少。
写一千？好像没道理。哪有这么多水电费？以前几百没被揭穿就算了，现在胆是大了，大到什么程度，拿捏，还真是个技术活。
正当我犹豫不绝的时候，那个施工的助理来了，就是那个丢给我一包荷花烟的家伙，他是个本地人，见我坐在桌前一脸茫然的样子，问我说：“老板娘，怎么的？热晕了？”
我说：“正好要找施工报水电费呢！”
“你开单啊！”他说，“我帮你拿过去。”
我拿出单来，还在犹疑，那助理说：“你写多少我们都没看过，反正我们这边去报，都是自己重新做账，哪有几百几百的………”
我的天……有了他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地填下去了我想要的那个数字，只可恨，这工程做不到永永远远……他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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