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整整半年的林萧,竟然在今天下午回来了。他用备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我正从楼上走下来,和他碰个正着。
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我一阵恍惚,又有些意外,原来他还记得回家。我只看他一眼,便越过他径直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的时候,他叫住了我:“夏茵,我们谈谈。”
我佯装淡定地回了一句:“好啊!”
但其实,我的心里早已经风起云涌了。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我谈,绝对不会是叙旧这么简单。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准得惊人。他的下一句话,就直奔主题了:“夏茵,我们离婚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阵刺痛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这个结果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我想起第一次做试管婴儿失败以后,林萧走了一个半月才回来。他说,不开心,要出去散心,但他却没有带上我。其实,我才是那个最需要散心的人,不是吗?
后来,他回来了。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医生说过,我的身体至少要休息三个月左右,才能进行下一次的取卵手术。所以,他算好了时间才回来。
那一次,他回来以后,想尽法子讨我欢心,生怕我不肯再去做第二次。他先是带回来了很多宝马车的宣传海报和书籍,让我挑,他说要帮我换一辆车。之后又承诺我,要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
我17岁就跟着他了,在一起二十多年,他许下的这些诺言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吗?他哪里会舍得!他只是想哄我再去做第二次试管婴儿而已。
说实话,我是一点也不想去做了,那个过程不是一般的痛苦。首先,要自己每天打促排卵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他根本无法想象,从小就怕打针怕得要命的我,要在心里做过多少次的思想斗争,才有勇气将那支针打进肚皮里去。而且,这一打就至少得打十天。
但是,为了能怀孕,能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豁出去了。而且,我还很体贴地说我不需要换车。本来车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代步工具而已,就算要换车,也要他心甘情愿地换,而不是用生孩子来做交易。
只不过,上天并没有被我的勇气和体贴所感动,两次的试管婴儿移植都失败了。
当第二次的受精卵又没有顺利着床,而是化作一滩血从我的身体里流了出去时,也彻底地带走了我渴望当一个妈妈的希望。
医生说,试管婴儿的成功率不是百分百的,更何况我的身体早就损害得厉害,两次的失败,基本上已经给我判了死刑。我这辈子,都无缘做一个妈妈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林萧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半年。这半年来,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每每想起那一滩也许还不能算是生命的血水,还有林萧的不辞而别,我的世界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灰那样黑暗。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心里总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担心他会不会出意外。另一个则不停地在提醒自己,这个狠心的男人,走了也好,忘了吧。
可是,有关他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一样,从国内传来了伦敦,又通过朋友传到了我的耳中。
他们都说,林萧回了国内,有人见到他在某个城市,亲密地搂着一个妙龄少女。看,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他肯定忘了,我也曾年轻过,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也是给了他。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就死了吧,所以,我才会那样迅速地振作起来。
“你同意的话,我明天拟好离婚协议给你签。”
林萧的声音,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苦笑了一下,淡淡地问他:“理由呢?”
“我在外面找人帮我生孩子了,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你不能怪我,你生不出孩子来,我只能找别人了,不然我的遗产留给谁……”
虽然早就预料到,但听着他这一句句诛心一般的话语,我的心还是疼得无法呼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然,一个简单的“好”字为何哽在喉咙里一个世纪那么长,都发不出音来。
我端起冲好的咖啡,仰头一口喝干了,一阵苦涩的滋味如似毒药那般,在我体内迅速地蔓延。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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