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华相识于2006年。
那一年,她35岁,是孩子他妈。我们被安排在同一间宿舍,一住就是三年。
华是南方人,中等个儿,自来卷的头发不长,一直扎在脑后。她穿着普通,不爱打扮,经常背着一个绿色的双肩包。
01
春天,我和华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我发现她不大认识北方的树。
我告诉她,“这棵是桃树。”
她马上就问:“怎么没有桃子呢?”
“我的姐呀,春天刚到,桃花还没开呢!”
“那棵是桑葚树。”
“怎么没有桑葚呢?”
……
她说她老公公司里养了几条金鱼,有一条金鱼怀孕了,肚子特别大。
“我的姐呀,金鱼是体外受精的!”
华就是这样,大家都熟知的常识她好像不知道,经常闹笑话。
华爱午休。她说睡饱了才舒服。有一天中午,正当她脱下外衣爬上梯子上床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身后飘着什么东西,“华,你等一下!”我上前一看,“我的天呀,你的秋裤都破成屁帘了!”其余两人也都看过来了,我们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却若无其事地说:“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质量可好了!”
华,是我们的姐,也是我们的乐。她身上总有异于常人的、能带给人欢乐的特殊因子。
02
华爱学习,经常背着不拉拉链的绿色双肩包穿梭于图书馆和教室。
有一个同学看到她的样子后忍俊不禁,问她:“你儿子知道你在学校里是这样子的吗?”
她却一脸懵,“我这个样子怎么了?”
华喜欢刨根问底,看书很慢,很认真。有一段时间,为了弄明白“知识”,她读了康德、斯宾塞、福柯等人的一系列著作。
华和几个同学一起参加英语六级考试。她说时间特别紧张,刚做完完型填空就交卷了,后面的阅读和作文根本没时间做。结果出来后,几个同学中只有她一个人通过了考试。
毕业论文答辩前一天,华说,她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只写了第一章。我们一听就傻眼了,都为她着急。开完题都一年了,你都写了些啥呀?她说,她的论文分为导论、本论、推论三部分,现在只写了导论部分。我拿到她的论文一看,就导论部分就够答辩的了,要是三部分都写完的话你可以出一本书了!在我们的一致建议下,她把第一章改成了答辩论文。答辩会当天,她的导师说,直到今天,我才看到你的论文,但是,我对你的论文非常满意!答辩会后,答辩委员会的一位老师还专门找到华,希望华能跟她合作课题研究。
毕业后,华到了南方省城的一所高校。我们经常讨论工作上的问题,讨论该读哪些书、写哪方面的文章、向哪些刊物投稿等等。有一段时间,华说,她写了几篇论文,让我帮忙修改然后投稿。我们通过视频来回修改了四稿,终于被一家杂志刊载。
华,是我们的姐,也是我们的标杆,她的不懈追求的精神、严谨认真的态度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03
华有个精致的小镜子,背面是木质的,上面刻着四个字:志佗、幺妹。
华说,志佗是她对老公的称呼,幺妹是老公对她的称呼。
说起来老公,她总是一脸崇拜。老公看她,总是一脸宠溺。
问起他们这样的神仙爱情的起源,她说,那是上高中的时候,老公经常帮她做值日。大学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后来有了儿子。儿子上学后,她又准备考研。老公则开始创业,做室内设计,作品获过很多奖。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扶持,从小城到省城再到京城,不离不弃、一路向前。
华,是我们的姐,更是志佗的幺妹。
04
华很恋家。
一到假期,她总是提前几天就回家了,开学也总是晚一点才到校。不上课的时候,她就很少到学校来。
那几年,她儿子正在上小学。
儿子的作业和考试她经常电话过问,有时候儿子没考好她还会哭一鼻子。
毕业后,她回南方省城工作,儿子也上中学了。儿子爱弹钢琴,她就周末带儿子去外地找老师练琴,有时候去武汉,有时候去上海,有时候去香港。她说,几乎每个周末都是在火车站度过的。
后来,儿子去外地上艺术中学,她请假过去陪读了三年。
华,是我们的姐,更是志佗和儿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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