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文学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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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沈白撂下碗，拂袖而去，将家门摔得山响。

  顾然看着满屋狼藉，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眼前无来由地泛起雾气。

                            02

  外面的雪渐下得密了。

  顾然勉强从椅子上站起身，许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关窗的缘故，现在屋外的冷气已经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顾然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手机这个时间突然响了，顾然瞥了一眼，是自己的快递。

接不接呢？顾然犹豫了。

这一犹豫，顾然的思绪也就顺势飘远。

                              03

顾然记得，年轻时的沈白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人。

顾然和沈白是异地恋。

她还记得自己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那天是正常工作日。

沈白早早打了电话说想过来陪她庆生，顾然虽然开心，但考虑来回费用，还是犹豫了。

沈白见顾然犹豫，也没怎么坚持，就起了别的话题。

当晚，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顾然还在超负荷运转着。

沈白的电话又如期而至。

两个人在电话里在腻歪了一会，突然沈白开口：“你打开门看看。有惊喜哦”

顾然好奇，起身开了门，沈白捧着鲜花站在门口，她看见他身后的餐车上，呈着是她最爱的奶油蛋糕。

顾然的眼眶又湿润了，她多么希望自己和沈白能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可现在——唉。

                            04

电话那头的快递小哥估计也是急性子的人，打了几下见没有回应，便兀自挂了。

屋里一下子又陷入寂静。

顾然这才回过神来，桌上还杂乱堆放着碗筷，想着总得赶快收拾才比较妥当。

可当双手触碰到冰冷的冷水时，顾然心里又有些不甘。

她想，这次要不然直接一走了之算了。

可她又犹豫起来，下不了决心。

这样想着，她倒有些羡慕起沈白来。

沈白年轻的时候处理事情就比较果断，也可能是和沈白的职务有关。沈白那个时候是厂长，厂里的事全都由他定夺，如今退休，沈白是还习惯在家里拍板做主。

今天也就是为了这事情。沈白的一个远房表弟向沈白借钱，沈白二话没说，钱立马就汇了过去。顾然忍不住，吃饭的时候便唠叨他了几句，开始沈白还忍着，后来沈白也烦了，顶了几句，这下好，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都提了起来，两个人最后闹得个不欢而散。

顾然终究还是没能决定一走了之。

她一边洗碗一边想着事。想到最后她也恼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一个武断专横的怪老头！”

                              05

不过顾然承认，自己确实是喜欢犹豫。

她记得自己童年的时候帮家里做饭，原本父亲交代的是包饺子，她备好面团正想要擀，又馋起炖肉烙饼来，便想着给面团掺点水好搋软一点做馅饼，转念觉得家里人聚在一块吃饺子也蛮温馨的，好不容易撸起袖子准备和面时，又想着吃面条好像也不赖······

一直到父亲下了班回来，顾然都还在对着准备好的面团发愣。

想到这，顾然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故事年代有些久远了，顾然都不确定这真的是自己童年的经历还是沈白为了调侃她而有意编的一个小笑话。

鼻尖突然飘来一丝烟味，这烟味再次将顾然拉回了现实。

厨房的窗户与门外走廊是相通的，站在走廊抽烟，烟味自然而然就会顺着风飘到厨房。

这个点在走廊抽烟的或许全世界只有一个人。

她知道，怪老头回来了。

                              06

顾然将满手的水在围裙上简单蹭了蹭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

屋外确实有响动。不过动作很是小心，像是生怕惊到屋内的人似的，显得十分犹豫。

顾然贴着门又听了一会，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开了。

                              07

沈白走进屋子，看了看还在厨房忙碌的妻子，头微微低了下去，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将刚取的快递轻轻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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