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1 17:58
昨日下午,有两位女士来订餐,我一直在忙别的事情,她们临走给单子时,忽然一位大叫起来“怎么是你啊",我一愣,抬头便见一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瞬间,我们已经拥抱,已经雀跃,所有的画面已经在脑子里显现。
忘记了年龄,忘记了场合,忘记了身份,有一点过分但没有拘谨,一切是那么自然。
她,是我初三复读班的同学,我们能走到一起,纯属教育体制的产物。她毕业于城关初中,我毕业于乡镇,初中,而我们相遇在齐村初中。那时,家里姊妹多,上高中的意识淡薄,每个人都想考上中专,早早参加工作。那时的录取成绩是先拔一批成绩好的上中专,其次才是高中。当时,我们都是考上高中的学生,但都放弃,都走上复读的道路。
齐村初中位于北山畔,以前的老校舍选在村子土堆上的戏楼里。我们去时,新的教学大楼刚刚建起,戏楼就成了宿舍,一溜排门板用砖块支成的通铺,裸漏着新伤旧痕,蒙着厚厚的灰尘在静静等着我们。
每个学生的床铺只有一个半的红砖宽,想把褥子铺平,就得两人合在一起,我俩相邻,我俩都是新转来的,没人和我们搭铺,我们就这样认识。当时,复读是需要保密的,教育局查的相当严。我们被学校分插在各个应届班里。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在这上面也下了功夫庇护的。我两被分到一个班,我们作为一个特殊群体。背着重任,守着秘密,忍辱负重,寄人篱下的和新生在一起拼搏。我两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但都没说过,我们一起复习,一起背诵。每周日早上回10里之外的家,拿够一周够吃的干粮,下午再回到学校。我们在一起打饭,一起上教室,但这友谊中我隐隐感觉有一份戒备。
我的英语学得不如她好,每次在操场模拟考试,最让我羡慕的是她早早答完试卷,坐在小凳子上前后摇着身子的时候。那时老师不让提前交卷。但,每次我的成绩都在她上面,更让我纳闷的是,她次次成绩都保持在80分,不上不下。秘密在一次考完试互检时被我发现,她的卷面干净的连一个错的字母都没有,但20分的选择题,被她把正确答案填上之后又划上斜叉,旁边写上错误的选项。原来,她次次都能考100分的。她为了隐瞒自己是复读生的身份。我脑子里第一次闪过”城府“二字。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落满梧桐叶的操场上散步,月色透过树枝把影子洒在斑驳的土地上,可能是被这温柔的氛围感染,我们第一次谈理想,第一次敞开心扉,谈友谊,谈身边的男生,还有理想中男友。当她郑重的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透着坚定,认真的告诉我,现在不能谈恋爱,不要被身边的油嘴滑舌的男生所迷惑时,我傻傻的笑了。她先是茫然,后是生气,因为我边跑边说,”你收到男生的信了“,我们就这样在操场上追逐打闹……
从此,我俩便形影不离,她大我一两岁,知道我怕上楼梯,每次都等在楼梯口,让我走靠墙的一边(那时我还不知自己有恐高症),晚上,同学都回家了,我俩点上蜡烛在教室复习。回家带来的干粮都合在一起吃,我吃你带来的辣椒酱,你吃我带来的油面。冬天里,你围我的围巾,我戴你的手套。就连大姨妈都不约而同的到来……冬去春来,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马上到中考的日子,复读生都各显神通的弄应届生档案,这个话题,在我两之间是个临界线。我们都不谈。
中考完,她以应届生身份考上工业学校的管理系。我因为没有办好档案,以复读生的身份毕业。我被农校第二届自费不包分配班录取。从此,我们再没联系。
相隔21年后的今天,我们相遇在我的“金香溢”饭店里。当年我心目中那个明媚皓齿的美女如今略显沧桑。她的身高没变,黑缎般的发丝略显干,当年蛋白般光滑的脸上有了坨坨黄褐斑,听她说,毕业后分配在一家国营厂,结婚不久便赶上下岗,孩子才上小学,她一直在外面打工,一年前才来到一家私企上班。当我把身高快一米七的14岁儿子叫到跟前介绍时,她惊讶的不敢相信,当年,我们就是在这个年龄相识,花样般的年龄。我们憧憬过各种各样的未来,唯独没想到我们21年后的今天会这样相遇,也是初秋,也是梧桐树叶落满大地……
当年,她叫玉,我叫红,……
我为我们当年的友谊感动。我为我们今天的重逢感慨。唯一不爽的是,我们一个多小时的畅聊都在说普通话,没有一句乡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咳……友谊,回不去。
友谊,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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