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石头上刻着“小小，初恋，the last lover.”

01

夏小小第一次见莫里是在雨天​。

那时，学校刚放学，外面的雨正哗啦啦地下。

夏小小看到一个可爱的男孩把一个伞递给了一个美丽的女孩，那个男孩就乖乖的站在学校挡雨处，也不动，就像一个雕塑。

“你没有伞嘛？”夏小小知道，他的伞给了那个女孩，可她还是问了出口。

那句话是她斟酌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所以她比一般女孩子敏感，也比较细腻。

男孩子也不理她，她就自顾自地说“我有伞，要不你用我的？”

男孩依旧不理她。

夏小小自知无趣，也不开口了，陪着他等了许久，他家长没来，她家长也没来。

夏小小没想到原来也有人和她一样，同病相怜，她开始同情那个男孩子了。

不久后，她阿姨来了，她看了看男孩，就把伞丢给了男孩，“我阿姨来了，伞给你。”

男孩看着在雨里奔跑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02

“大家好，我叫莫里，莫非的莫，里外不是人的里。”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孩子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还带着痞痞的口吻。

讲台下爆出哄堂大笑，但台下有一个女孩却没有笑，她安静地看着书，莫里注意到她了，仅是一瞬，就移开了目光。

他当然认出来了，那是曾经给他送伞的女孩。他永远记得她的背影，一辈子都不会忘。

轮到女孩介绍的时候，女孩只是轻描淡写“大家好，我叫夏小小。”

台下很安静，没有人笑，因为女孩实在太严肃了。

女孩捏了捏衣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不是她，他记得那时候她很会说话。莫里一度怀疑他认错了人。

但，他没有认错。有一种东西，叫眼缘。有些人，见的第一面就可以对他口若悬河，夏小小对莫里就是这样。

03

莫里和夏小小高一上学期基本没什么交集。

直到下学期，老师按成绩排座位，莫里成了夏小小前桌。

虽是前后桌，但莫里和夏小小的成绩差距却是很大。

莫里在年级上都是佼佼者，在班级第一，但夏小小在班上都是倒数。

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前后桌呢？

这就得怪莫里了，他太高，但是无奈呀，他成绩好，老师就把他一人安排了一排。

后来呀，来了个插班生，老师就在莫里后面加了个位置，那个时候，平时眼神不怎么好的老师突然就眼尖了，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夏小小，就恼火地把夏小小喊醒，让她坐了过去。

后来呀，就经常听见。

“莫里，借下橡皮。”

“莫里，把笔借我用一下。”

……

莫里很烦夏小小每次用笔杆戳他，但想想小时候她借他伞也就忍了。

后来……

“莫里，待会儿老师上课，你坐端正一点，然后我想眯一会儿……”夏小小不客气地说。

“好。”那时莫里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极了纯良少年。

莫里和夏小小的孽缘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

莫里那一次上课特意把头低了几个度，为的就是让夏小小出风头。

但上课，老师就是没看见夏小小，看到的却是低着头的莫里。

“莫里，干什么呢？低头干什么？”这一声怒吼算是把女孩睡意吵没了七八分。

女孩抬头看莫里，莫里站着，背脊挺直。然后她又揉了揉眼，放心地睡了。

04

夏小小没想到莫里会成为她的邻居，莫里也没想到。

莫里搬进那个小区第二天清晨出门就看见了夏小小。

她穿着舞服，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他从来不知道，以往的学渣竟然还会跳舞。

他是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夏小小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

九岁那年，夏小小练了两天两夜的舞蹈，为的就是赶超舞蹈训练营的一个小女孩，结果过度疲惫晕了过去。

十二岁那年，夏小小得到了人生第一次舞蹈第一名，她告诉自己，这是运气，她更加努力去练，结果脚受伤，医生说她可能不能再跳舞了。

但后来，她还是偷偷地练。她练到了以前的水平，后来父母发现了，也没有管她。

高一是母亲照顾夏小小的，母亲发现了夏小小练舞，也没有阻止，直到后来，夏小小拿着倒数的成绩单要求母亲签字时，母亲发火了“让你练舞，是在保持成绩的情况下，可你呢？滚出去！”母亲摔碎了一个碗，而夏小小真的出去了。

住在对面的莫里当然听见了对面的摔碗声，我还听见了夏小小母亲的嘶吼。

一个人坚持梦想有错吗？

用错了方法就是错的。

夏小小走后，莫里就敲响了对面的门。

“阿姨你好，我是夏小小同学。”莫里见到夏小小的妈妈第一眼就说了这句话。

“我在年级上是前五，夏小小坐在我的后面，自然成绩不会很差，这一次考试只是失误，她会考好的。”说完之后，夏小小妈妈惊诧了一下，就热情地请莫里进门。

莫里没进，但接受了夏妈妈一个苹果。

那一晚，莫里睡的很晚。

那一晚，夏小小待在练舞房一晚。

05

莫里没想到夏小小转变这么快。

后来的中午总能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啃着面包，刷着题。

“别吃面包，给，才买的饭团。”莫里一脸惬意地走进教室。

“不吃，减肥，我要跳舞呢。”

“你又不肥。”莫里在心里说，然后就没管她了。

未来那里面，莫里一直在想，如果当时阻止她减肥就好了，也许，结局会变一变。

但是没有如果。

06

夏小小没想到回家后在家里会看到莫里，他正坐在她的凳子上吃着饭。

而她的妈妈正亲切地招呼他，夏小小顿时有种错觉，莫里和妈妈认识很久了？

挺久的，昨天才认识。

莫里到了家门口刚好撞见了回到家里的夏妈妈，然后就被热情的邀请到了家里做客。

夏小小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就住在对面。

07

夏小小中午吃面包的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夏小小就捂着肚子，小脸苍白，莫里看见她不对劲，就赶忙去喊了老师。

去了医院，拍了片子，之后出来后拍了拍夏小小的肩膀“姑娘，要规律饮食啊，这不，都有肠胃病了。”

“嗯，知道了叔叔。”夏小小说的很淡定。

“夏小小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莫里有些恼怒，那股怒意是无厘头的，更像是无名火，往心口上窜。

后来的每天中午，莫里都会给夏小小带一个饭团，班上当时就有个谣言，说莫里喜欢夏小小。

喜欢？算不上，他只是感激当初夏小小送的那把伞。

“莫里，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很伤心。”夏小小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走？去哪里？我们现在不就是好好准备高考吗？”莫里只当她是玩笑话。

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着，夏小小也依旧晚上偷偷去练舞。

直到有一天，她又晕倒了，这一晕，使她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舞台上。

08

“医生，我女儿怎么了？”门外的母亲心急如焚。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

（不太懂医学，只百度出地中海贫血是遗传病，我也不晓得是不是隔代遗传）

夏小小的爷爷是地中海贫血病，当初医生就说有可能会传到夏小小身上，刚开始那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后来看见孩子健康的样子，就不再担心了。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医生摇了摇头，“她最多也就一年时间了，这个病没得救的。”

“以前患病的时候就应该早治疗。”医生指责夏妈妈。

以前，以前……

没有以前，以前他们从未关心过孩子。

孩子所有的成长，他们都未参与。

或许夏小小早就知道病情了，她只是不想说，她不怕死，真的。

但问莫里问题的时候，她害怕了，她怕死神轻轻松松就夺走了她的生命，她更怕留下伤心的莫里。

09

莫里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夏小小了，老师说夏小小去旅游了。

后来，打电话听见她的声音他才安心下来，女孩轻快地讲着她旅游的地方，她说夏威夷的海很美，等她旅游回来一定给他带照片。

她就编着蹩脚的谎言，莫里信了。

多年后，莫里还是很懊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信那丫头的鬼话。

大概就是，所有的人在喜欢的人的面前，智商都变成了0。

夏小小求着妈妈回家，她想让妈妈告诉莫里她转学了，而且她很好，莫里不用担心她。

后来，莫里失去了夏小小一切联系方式。

一年后，一堆信件寄到他家门口。

上面写着“莫里，你还好吗。这是我给你写的信哦。里面一共是365封，一天只能读一封，每一封都标注了日期，别太想我哦，要给钱的。  by夏小小”

莫里挺想夏小小的，他很想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两人肩并肩手牵手走在校园里。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听了她的话，一天只读一封信。

看着信里女孩轻快的语调，他也能愉悦一整天。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高考将至。

他高考完了。

就剩最后一封信了，他轻轻打开，似是充满了无尽期待，却又不认触碰。

“莫里，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在这里夏小小告诉你，我前面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不喜欢你，莫里。”

莫里脑子炸开了。

夏小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这是吃定了他会听他的话一天读一封吗。

不行，他要去找她。

莫里要去找夏小小。

10

他联系了班主任要到了夏小小的原地址。

是一个小乡村的地址。

他坐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终于落脚了。

他确认到了准确地点，就开始问路。

“夏小小家呀？夏小小，夏小小……”一个老爷爷呢喃着。

“那可是个好丫头，只可惜去年……哎”老爷爷叹息。

“你说什么？”莫里简直不敢相信。

他宁愿夏小小活着，就算不喜欢他。

“不说了，你要找的地方就在前面，就那个红色瓦砖的房屋。”那老爷爷指了指，拍了拍背，离开了。

当他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花白花白的头，像是上了一层霜。

莫里认出来了，她就是夏妈妈。

“你是……”夏妈妈有些不确定。

“小莫？”夏妈妈问。

“嗯。”莫里低声应了应，他害怕呀，害怕他的她已经离开了，不是旅游，而是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夏妈妈邀请进了屋。

里面一个男人，也花白了头。

“小小生前让我们复合，我和孩子他爹想过了，婚姻嘛，就得包容。后来我们就又一起生活了。”夏妈妈说的很轻松，没有人看见她转身擦拭了眼角的泪。

“这是小小就给你的。”夏妈妈拿出铁盒。

莫里接过了，但当时脑子嗡嗡的，只听见“小小生前”。

夏小小，我们没有经历的未来，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莫里心里满是痛楚。

11

莫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子的，但他已经接受了夏小小离开的事实。

在回家的路上，他只是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就这样，望了整整五个小时。

他回到家打开铁盒，铁盒里有张夏小小的照片，背景是一片蓝蓝的海。

“夏威夷的海好美呀，等旅游回来带张照片给你。”夏小小的那句话回响在莫里耳边。

傻瓜，这不是夏威夷呀，这是我们城市的海，我从小在那边长大的还不知道？莫里心里酸酸的，苦苦的。

当时怎么会信她的话，她可是在小乡村啊，莫里心里懊悔不已。

莫里翻开照片，照片后面写了三个字“忘了我。”

12

几年后，莫里依旧独来独往，有很多人追求过他，他说“抱歉，我结婚了”，还挥了挥手上的戒指。

他把另一半的戒指放进了铁盒里。

他带着行李箱去了夏威夷，将那有些模糊的照片拿了出来，拍了几张照。

小小，看见了吗？这才是夏威夷呀，你看见了吗？

莫里望了望天，本该流下的眼泪此时又倒进眼里。

小小，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我不会忘了你。

13

莫里死在了一场车祸中。

他的怀中还抱着铁盒。

铁盒中装着一枚戒指，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背后像是对话“忘了我吧。”

“不，这辈子都别想”

铁盒中还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小小，初恋，the last lover.”

莫里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莫离，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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