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院

木门关上了。

门外的小巫师们似乎还在琢磨着翠色长袍女巫一席话，安安静静地站着。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我的身边几乎所有新生都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关于学院的事、互相整理着衣服。

在明亮的城堡里，我可以看见詹姆斯和西里斯站在队伍前端。西里斯正在说服詹姆斯将他的头发弄服帖一些，詹姆斯不屑地捣鼓了两下，反而让其显得更凌乱了。我仍然站在队伍末尾，同安格思在一起，我的衣服不久前才换好，除了将尖顶帽扶正以外没有别的什么需要整理。安格斯或许是懂得一些贵族巫师们特有的魔咒，似乎无论他如何折腾衣服都不会起褶皱、帽子都不会歪、头发永远保持整洁柔顺。不过细想来他做任何动作都不显得折腾，兴许从来没有将这一切弄乱过吧。

我盯着对面的左侧的墙发呆，隐约见墙缝里出一两丝珍珠般的半透明光泽——多半是在一日奔波下累出了幻觉？

然而坐在特快列车上并没有使我感到多累，这几次光泽也并不是幻觉。十几秒后，一个通体半透明老先生从墙缝里钻出来，如同没有看见我们一般头也不回地高傲穿进另一边的墙缝里。我仔细瞧——他的脚连同手杖都没有着地，是在飘着行走。

我正想转头问我身边那行走的百科全书先生，他却不待我问就出了声：“这是霍格沃兹的幽灵，也就是亡者的灵魂。有一部分灵魂选择以幽灵的形式留在霍格沃茨，所以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他们无法看见我们吗？”

“看得见，就像我们能看见他们。只不过这些幽灵多半是许多年前——或是许多世纪之前的贵族巫师，性子高傲些。当然，也可能只是为了在新生面前耍一把酷，事实上许多幽灵还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安格斯是对的，他话音未落，四周的墙壁里又飘出了许多幽灵。有形单影只的，但更多三五成群，一边聊着天、讨论着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话题，一边扭头看向我们，用带着戒指的手指对我们指指点点，然后转回头去与同伴说些什么。

“霍格沃茨有很多这样的幽灵吗？我们随时都能见到？”

“不一定随时找得到，但他们都在霍格沃兹里——确实有挺多。这些幽灵保留着生前的习惯和大部分记忆，也就是说在语言无障碍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尝试与他们交流——假设他们愿意。这些幽灵在霍格沃兹多半待了许多时间，有些幽灵甚至与霍格沃兹差不多年岁，你可以从这里了解到很多信息，包括图书馆禁书区都找不到的信息。”安格斯再说最后一句话时将本来就不高的声音又放低了些，语毕向我挑了挑眉毛。

“我并不觉得我能与他们聊得来。”

我们的话题并未能继续，高大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那位女巫领我们走进礼堂。

本来对于分院那仅剩的一点点紧张，现几乎已烟消云散——巫师世界鲜少见灯，即便在霍格沃茨也一样，而照亮整个餐厅的则是成千上万悬在空中的蜡烛——高低不齐、长短不一，燃烧着，火苗在烛上跳跃，远看是一个光点。而千百的光点连成一片，由下往上看，头顶似浮着一片萤火。

餐厅的天花板不是壁画也不是大理瓷砖。事实上，仿佛根本就没有天花板。那一片萤火之上就是漆黑的夜空，夜幕中繁星点点汇成在城市里见不到的星河，偶尔有云雾飘过，朦胧而神秘。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说这里的天花板比施过魔法，看起来同外面的天空一样。”

安格斯在我耳边细细解说着，我们穿过整个礼堂，来到首脑台下，排成一队。

首脑台上有一张空椅，那位女巫在上放了一顶黑呼呼、有着不少补丁的尖顶帽，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分院帽。与之相比，我突然十分喜欢自己头顶那只帽子。

女巫在帽子上点了点，它就像活过来一般长出了眼睛和嘴巴。它如同刚睡醒般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抿了抿嘴：“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剩下的歌词恕我无法记下来，因为我实在没有用心去听——也听不下去。显然，即便经历了上千年的洗礼，分院帽的唱功依旧没什么长进，不少学生甚至光明正大的用耳塞塞住自己耳朵，也就只有台上的一排教授能一脸微笑听完整首歌。

仿佛在几个世纪之后，分院帽的歌声终于停下了。

“念到名字的学生到台上来、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分院帽戴在头上。”

翠色袍子的女巫就站在那把椅子旁边，不知何时手上已出现了一卷羊皮纸，应该是学生的名单。

学生的名字似乎是以姓名首字母排列的，由A到Z。

“安娜艾丝克尔”  “赫奇帕奇”

“梅里布罗德”  “格兰芬多”

“西里斯布莱克”  “格兰芬多”分院帽迟疑了一会儿，拖泥带水地说。显得有些犹豫。

名单很长，新生一个接一个地坐上椅子，又下来走向自己学院的餐桌，像极了睡前数羊时大脑里会有的场景，我有些昏昏欲睡。

“林恩。。林”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读的并不很顺畅。也许是因为我的名字是直译过来的，而后面还需要加上姓氏，读音像是夹心饼干一样。

我走上台，转过身，坐下，看着底下的一片学生，两眼一黑——宽大的分院帽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想回宿舍之后一定要先洗一次头，它几乎盖过了我的整个脑袋。

“拉文克劳？不，也许…斯莱特林怎么样？——好吧，不可能。你不适合格兰芬多…那么赫奇帕奇呢？……啧，算了——拉文克劳！”

恢复视线，站起来，走下台，走到拉文克劳的长桌，坐下。

分院帽并没有犹豫太多时候，即使它说了许多话，但总只共花了半分钟左右。

安格斯被分到了斯莱特林——毫不意外。之后莉莉、西里斯，还有詹姆斯都被分到了格兰芬多。西弗勒斯也去了斯莱特林。

帽子和椅子都被撤去，主席台中间胡子花白的先生宣布晚宴开始，餐桌上精致的各种盘子里瞬间浮出食物来。菜品很全，据我能分辨的除了英格兰的菜种之外还有几道印度菜和法国菜——也许是魔法学校最人性化的一点，我的面前出现了几道做得不那么地道的中国菜。当然，有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