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对作为教师父亲的最好诠释。春蚕吐出的银丝那是丈量父亲生命价值的尺子,蜡烛流尽最后一滴泪放射的光芒更是度量父亲人生意义的天平。
父亲是一名教师,在我记忆起,他就以校为家,即使是农忙季节,只有周末才会回家帮帮母亲。母亲总是背地里唠叨,说父亲不顾家。
农活忙不过来 ,母亲就把几岁大的我们拉去干农活,上学时,我们是要早起先干两三个小时农活,才能去学校上学的。 我们那时也对父亲充满了不解与埋怨,为什么总是住校,也不回家呢?难道学生比我们还重要?
可父亲却不以为然,谈起他的学生来总是骄傲的说个不停。说他的学生考上什么大学了,他的班级又考第一了,这块大镜子就是村委会给他颁得奖。直至现在,父亲已搬过好几次家,可那块发黄的大镜子,一直带着,随赠送而张贴的那张红纸也舍不得扔掉,以至于逐渐褪色,字迹模糊,父亲才把那张纸扯下来,并让我再仿照重写一张贴上。我苦笑不得,面对父亲的执拗,只能照办。
我上学报考志愿时,父亲毅然决然的给我报考了师范学校,他说,让我继承父业。成为教师后,我才真真的理解了父亲。原来爱这一职业,事事都要把它放在第一位,即使劳累却享受着,是乐在其中的。
父亲爱学生,总是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疼爱。曾记得父亲在中学教学时,中考后的一天,突然从门外进来三个人,一对中年男女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伙子进来就给我父母磕头,张嘴就喊干爹、干妈。后来才知道,因为父亲对他好,他们一家人无以为报,非让男孩儿给父亲做干儿子。现在依然能记起父亲双手颤抖地拉起那男孩儿时,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上的样子。
父亲喜欢教学,舍不得离开他的那些可爱的学生们。记得他退休时,长吁短叹,目光呆呆地望着他的班级,在学校里坐到很晚才回家。退休后第一个教师节,学校给他送来了慰问信,他如获至宝,信读了不知多少遍,逢人便拿出来,给人家看,这样还不够,干脆把它贴在了客厅的墙上,随时都可以看到。我总是笑父亲痴,父亲却乐呵呵地说:“我高兴!”
近几年来,父亲小脑萎缩了,话越来越少,一天天坐在屋子里发呆,而且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却记得他是一名教师。前段时间,他教过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学生来看他,他欢喜的不得了,问他的学生现在还读书吗?问是否还记得他们班的学生?我呆呆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父亲,如果父亲不退休,是不是就不会生这病呢?如果父亲重新回到他所爱的学校是不是会治好他的病呢?
昨晚去父亲家,我扫着地,大姐给父亲铺着被子,弟弟为父亲剪着指甲,父亲享受着,突然眸子发亮,骄傲地说:“我这学生们可不赖!”我问:“我们都是你的学生呀?”他点点头说:“我的学生都可优秀了,都特别好。”此时的他,那前额上道道山川似的皱纹也跟着欢乐的舞动着,双颊上的老年斑也喝彩似的跳跃着。
我看着满脸幸福的父亲,不禁肃然起敬,他可以忘掉我们,可以忘掉母亲,甚至都可以忘掉自己是谁,但却忘不掉他的学生,忘不掉他从教的岁月,更忘不掉他曾经是一名教师。
“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父亲,您用真爱沐浴了每个学生,也点亮了自己的人生,您用特别的方式谱写着自己的教育史,而我正品读着,感悟着,并接过笔续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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