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述,在人的灵魂觉醒,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后,人们渴望体验灵魂失衡后产生的理性所带来的物质文明的同时,又渴望体验灵魂平衡时的那种身心平衡的幸福感受,这是自相矛盾的。因为人类的理性和智慧本就是身心失衡的产物,人追求以理性和智慧为基础的文明生活,身心失衡是其必须付出的代价,这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两个方向都要完全实现显然是一个悖论。
为了克服这个悖论,人类的主体——个人或社会——在社会生活实践中往往会采取单向度的极端策略,企图在追求极致中寻求解脱,但往往适得其反,最后在物极必反中被打回原形。人类似乎很难在灵魂的觉醒与身心的平衡,理性智慧的生活与安详平静的生活中寻求两全。
但是在长期的社会实践过程中人们发现,灵魂的这两种矛盾的欲望虽然不能同时完全的满足,但是它们可以在社会实践“动态平衡”的状态中相对的共同存在,从而客服这一悖论。
所谓“动态平衡”就是允许主体的社会实践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里处于单向度的失衡状态,去体验悖论的一个侧面,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主体则要反身向回,跨过绝对平衡点,向天平的另一个方向发展,去体会悖论的另一个向度,在将要彻底失衡的边界再度返回。总之主体是围绕着绝对平衡点做动态的摇摆。就某一个时点和空间来说,主体从没有绝对的平衡过,但是从一个比较长的过程来看,主体始终围绕绝对平衡点保持着动态的平衡。
从人类自身的角度看,身心的平衡点就是道,人类本就是失道的产物,但是人类不能离开道太远,太远了就会走向自我毁灭。另一方面人类也不能归于道,归于道就是彻底的恢复身心平衡,就是人类的灵魂恢复原人的状态,此时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也就是有着觉醒灵魂的人类也就不存在了。
因此人如果要继续做人,继续做灵魂失衡的,理性智慧的人,就需要将自己灵魂的觉醒,控制在一个相对的范围之内。当灵魂过于觉醒的时候,就要想办法使灵魂恢复矇昧,当灵魂过于矇昧的时候,又要想办法使其觉醒。这就是使人类的灵魂保持动态平衡的含义。
这并不是说人类要画地为牢,而是说就某一个时点来说,人类的理性认知是有限的,无节制的理性质疑是理性认知所无法承受的,必然自我崩溃。为了避免人类理性自我崩溃而带来的自我毁灭的恶果,人类需要“知止”,需要认识到灵魂的觉醒也要有限度;要认识到人类存在自身所固有的悖论性;需要了解在没有找到彻底摆脱这一悖论性的方法之前,主动的保持个体灵魂和社会结构的动态平衡是人类长久存在下去的基本前提。只有让人类持续的存在下去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彻底的超越这个悖论。在此之前,围绕绝对平衡点的动态平衡是人类存在和发展的必由之路。
因此,在人类的生活实践中,追求极致是需要节制的,同样,追求绝对的平衡也不可取,这也许就是中庸之道的本意吧。
同时,我们也不难得出这样一个认识:在人类的社会实践中,对过度偏离平衡点的纠正,就是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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