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城南,有个叫雨花客厅的商业综合体,一楼有家名叫西西弗的书店。据说书店的名字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为了让人间不再有死亡,曾经绑架了死神。为此受到惩罚,要把一块巨石推到山顶,但快到山顶时,巨石就会再次滑落到山底。
于是他只能无休止地重复这件事。惩罚他的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这种无效又无望的劳动更加严厉的了。
对于这种绝望的重复劳动,西西弗斯如果不是神,而是凡人一定庆幸有死亡。或者,他的记忆像鱼一样只有七秒,根本无法确知这是无止境的重复劳动。如果像大象的记忆达60年以上,估计早就疯掉了。
不过也未必,也许人在那种情况下就会编织新的意义来支撑这种事。加缪就说过,西西弗斯无声的全部快乐就在于: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爬上山顶所要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
我坐在西西弗书店的咖啡馆里看书,面前是一面玻璃,隔开了外面熙攘的人群。看累了,我喜欢打量从玻璃前过往的行人,谈不上好奇,只是让眼睛有个地方可去。
就在我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想起叔本华说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无聊间来回摆动。不想陷入这个情绪里过久,于是我取出相机,透过取景框看窗外,但是一直没有按下快门的冲动。相机的快门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情绪当中,反抗着我搭在上面的手指。
从左边走来两个女孩,一个戴着眼镜,面无表情,一个微胖的娃娃脸,两个都不是那种走到大街上会引起回头率的女孩。
在他们快要走出镜头的时候,前面那个娃娃脸的女孩回头看向我的镜头微笑,我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
由于我并没有准备拍摄她们,所以基本上脸是脱焦的,还有玻璃上的反光也印在了脸上。但是照片于我而言已经足够ok,看着这个眼神和微笑,嘴角会不由自主的上扬。
奇妙的是心情也因为这个眼神和微笑而变得开朗起来,像是从蔽天乌云的缝隙中洒下一缕阳光。
我想我比西西弗斯幸运,不是我不需要重复地推巨石上山,因为人类活动也不过是某种重复,而是可以遇见这般慷慨的微笑,让我在推巨石上山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只考虑终极的结果而舍弃欣赏过程的美好。
其实,美好并不昂贵,只是有时我们太吝啬,吝啬到一个微笑都不愿付出。一句问候,一个眼神,一缕关心足以使这个寒冷的冬天生出洋洋暖意。
微笑不属于我一个人,属于每一个遇见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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