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儿，盏儿——”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云起在喊我。
我慌张的站起了身，四周漆黑如夜，我看不见他。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我跌倒在地，无措地抓着袖口，泪如泉涌。
忽然，我感觉身子一阵晃动：“若儿，若儿——你醒醒！”
我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冥帝。
他一把抱住我，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他的怀抱依旧那么冰凉，可我竟感受到了些许暖意，我又朝里蹭了蹭，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师父他，他为何要那样……”
冥帝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了拨我鬓角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又猛的抱住我道：“都是我不好。”
又过了许久，我止住了哽咽，轻声问道：“莫寒，这是哪儿？”
“你的家。”
“莫寒，我的族人——”
“都被天帝关起来了，还有蒹葭和紫萱。”
“莫寒，你让我走吧，我要去救她们！”
“若儿，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我忽然眼前一黑，只记得他最后在我眼角留下的那一吻。
……
再等我一觉醒来，门外已是一阵嘈杂，全然没有了当初冥界的那抹宁静。
我摸索着走出了屋，屋外的小鬼个个匆匆忙忙，来来往往。我随手抓了一个，问道：“冥帝呢？这是怎么了？”
“新帝登基啊，天帝为上古战神刑天之子，冥帝为上古冥神神荼之子，这下天地估计要太平许久了。”说着便笑着离去。
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我赶紧扶住了墙，难道天地要易主了？
我终究还是去了司命星君那儿。有些事，即使有理由，也是说不清的。
司命星君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仿佛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嫌隙过。
“姬莫寒为了你，为了你的族人，与天将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化为了一团玄火，冲进了凌霄殿，与先帝同归于尽了。”
“啊？”我倏地站起了身，姬莫寒，说好的，要我等你回来呢？
泪水如泉涌般淌了下来，我的心，如刀扎般的刺痛。我缓缓地蹲了下来，以袖掩面，静静地抽泣着。
……
“你是我的，终究都会是我的，我绝不准许任何人与你亲密！”
“你还未彻底醒酒，快去躺着吧。”
“你的家，冥界。”
“若儿，我知晓当年是我错了，你可否原谅我？”
“若儿，别推开我，好不好？”
……
过了好久，我才擦干了眼角的泪，站了起来，对司命星君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遗墨去遨游四海了，楼兰和蓬莱也都收归天帝了，你没有家，该去哪儿？”
身后悠悠地传来司命星君的声音，我闭了闭眼：“四海之大，何处都可为家。”
“下一步呢？你决心要去哪儿？”
“我要去趟凡间，看一场人间的风雪。”
……
上次来凡间是和我的师父云起，也是现下的冬日，却是一片暖阳映照。今日的天果真有些下雪的意思，灰蒙蒙又夹杂着些许残风。
我还是那一袭妖艳的红装，还是一样纤瘦的身子，只是没有人再看我了。事过境迁，沧海桑田，真的，也物是人非了。
“下雪啦，下雪啦……”不远处的孩童拿着冰糖葫芦大喊，转着圈圈地你追我赶着。
我失笑地抬头望向天空，一朵雪花毅然地落在了我的鼻尖。
这便是雪么？
“盏儿——”
有人叫我，我下意识地转过身，眼底的泪儿奔涌而出：“师父……”
落尘山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师父给我烤了一只野兽，我亦如当初那般早已垂涎。
是玄奘的大徒弟悟空救了师父，以此报答师父当初的成全之恩。
蒹葭与紫萱也遨游四海去了，这八荒之大，没个几万年是游不完的。也不定哪天就在这儿落尘给碰上了，我倒还挺期盼的。
我终究还是认了云起做师父，云起也终究收了我这个徒弟。时间真的可以冲刷一切，也会让一个人悟到很多。两千年了，云起也该放下了。至少，他明白，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负了莫寒。
“再不去天上了吗？”
“那才是真正的十八层地狱呢。”
……
万万年前
“别推开我，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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