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院了,阿克苏也难得的见了太阳。
这倒不是说心情原因,而是我回来这几天,正赶上阿克苏每年四月的沙尘天气。
这样的天气是很让人压抑的,虽然出门时,视线和空气似乎都没有受什么影响,但目光只要移到小区楼顶,仿佛就到了顶点,受到了阻挡,雾蒙蒙的,看太阳都成了一个混沌的隐隐约约的光团,毫不刺眼,也没有一点热度。
父亲说,这几年已经很好了,虽然南疆的沙尘一如既往,但城里早就没了尘土飞扬的样子,干干净净的,除了不清朗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影响,连土腥味都浅淡得可以忽略。
也是,我从阿克苏火车站下车回家,一路上虽然天色昏沉,但城里每条街道,照样花红柳绿,春色盎然,车水马龙,仿若和这沙尘是迴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同一个时间,朋友因工作关系在南疆出差,和我联系时告诉我,他走过了和田、喀什、阿克苏和库尔勒,阿克苏是他在这个季节唯一没有体会到满地落土和满口鼻土腥味的城市。
朋友的体会是正确的。虽然对于外地人来说,阿克苏这样的状况仍旧远远谈不上优越,但对于新疆人尤其是阿克苏人来说,这已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最大奇迹了。
如果对于这个奇迹没什么概念和认知的话,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指出,从塞罕坝林场、右玉沙地造林、延安退耕还林、阿克苏荒漠绿化这些案例来看,只要朝着正确方向,一年接着一年干,一代接着一代干,生态系统是可以修复的。
在全国范围内,阿克苏绿化能和塞罕坝林场等共同成为典范,阿克苏能成为新疆第一座森林城市,阿克苏能被联合国命名为全球五百佳景,就足可以体会到阿克苏人现在所呼吸到的空气的份量。
这份量说起来,绝大多数,都有赖于阿克苏柯柯牙绿化防护林工程的堆积。而也就在今年,在这个季节,柯柯牙工程迎来了实施三十五周年的纪念日。
30多年前,柯柯牙还是阿克苏市东北方向一片地势不平、布满盐碱、寸草不生的荒滩。每年四五月份,狂风裹挟着尘沙从这里侵袭而来,沙尘严重时天地一片昏暗,人根本出不了门,白天也要开灯。
1986年柯柯牙绿化防护林工程开始,一次次艰苦卓绝的造林大会战持续到2015年,参与义务植树人员达到340万人次,造林共计115.3万亩,累计栽植树木1337万株,尤其是所有绿化中,百分之八十为经济林木。昔日的风沙策源地,变成了阻挡沙漠前进的绿色屏障,每年沙尘天气减少了61%,年降雨量由18.1毫米突破100毫米。
在今天,如果从高空看,阿克苏的东北面,由南到北,一条长25公里,宽数公里的绿色长廊蜿蜒如龙,牢牢地锁住了昔日风沙侵蚀的风口地带。在这条绿带的臂膊下,阿克苏的红富士苹果扬名天下,阿克苏的薄皮核桃畅销国内,阿克苏的天山雪米供不应求,阿克苏的红枣品质优良,生态园、度假村、果园星罗棋布,一项工程成就了阿克苏最大的林果基地和最大的天然公园。
植树造林,以果为基,甜蜜了生活,优化了环境,幸福了人民。三十五年,阿克苏用全民付出的汗水,打造出了一座水果之城,生态之城,富裕之城,在南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璀璨如绝世明珠。
如今,徜徉在阿克苏市,一东一西两条各自蜿蜒十余公里的景观水系把全市宛如抱在怀里,碧绿如玉的阿克苏河水,终年不息的从城市川流而过,水韵森林之域这个阿克苏人给自己设定了很多年的目标,在荒亘千年的戈壁荒滩上,真真切切的实现。
这是我的家乡,离去三十年中,虽然每一次回来,都会累积一些陌生,直到现在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彻底的陌生,但这片土地上,流淌着的不屈坚韧和奋斗,却让我一点都不敢怠慢,一点都不敢轻视,甚至在和任何人说起这座城市时,张嘴,嘴里出来的,都是打心里洋溢而出的骄傲。
这骄傲是在血液里的,在情感中的,不可消磨。因为这骄傲里,有百万阿克苏人的付出和汗水,其中,有父母的,也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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