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上篇
第十章
《搬砖工》上篇·第十章作者:张馨之
笔名:馨之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前村后庄的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各自的田地间来回走动忙忙碌碌,小歌像是丢了魂一样,不,更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浑身酥软难受,在加上这接连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躺着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强忍着从土炕上爬了起来,提上刷牙缸子,拿着牙刷在嘴里鼓捣了半天,直到捣鼓的嘴里直冒血渍时才发现根本就没挤牙膏,然后又有气无力的走回挤上牙膏,捣鼓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应付着刷了牙,喝了一口缸子里的水,漱了漱口,把牙膏沫子和水都吐在了地上……
随即抓起那件破旧的衬衣套上,晃晃悠悠地来到小河旁,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是他永生难忘的记忆,但是由于谣言的杀伤力太过残忍,就连眼前的这口清泉也是变了模样,在平时眼里清凉透彻的清泉,现在不知怎么就在他眼里看着是那么烂,那么赃,那是个用石头围起来的泉,全村人的洗衣做饭和浇田基本都用的是这口泉水。如今眼前的这口泉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烂池塘一样,井口和井体周围全是一层绿绿的泥糊湖子,还有跳窜的蛤蟆和成群结队的小蝌蚪,泉口上面也是漂着一些碎柴烂草还有鸡毛等杂物。
他蹲在了泉边,透过泉水看见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更是感到烦躁不安,他的心躁动的感到有些厌烦,顿时觉得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但是别的活路又在哪里呢?他耳边这时响起全村人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似乎琳琳姐也正在这种议论纷纷中抱着头到处逃窜……
所有的这一切,使他感觉到无比沉重和痛苦,他在心里声嘶竭力地喊到:"现代文明的春风啊,你何时才能吹到我们这种贫穷,落后,闭塞的地方啊?
这时,头顶上飞过一架飞机,飞的很高也显的很小,他看不见飞机的模样,只能清晰地看到留下的一道白烟状的产物,他羡慕飞机都能在广阔无垠的蓝天下很是自由的飞翔,可是,自己却像劳改犯一样被囚禁在这个破旧不堪,谣言四起的破地方,他已有些忍无可忍的惆怅。
他走着,走着,走累便蹲在一棵靠近沟边的大树下,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朝琳琳姐家的方向望去,不由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久,由于蹲的时间太长,腿都有些麻了,他猛的站起来已有些头晕目眩,差点一个趔趄掉进沟里面。
他鬼使神差地又朝那个沟底走去,边走边朝琳琳姐碱畔上不停地张望,他什么也看不见,心里莫名的感觉到很失落,其实奢望看见又害怕看见,矛盾的心理让他显得很懦弱。
按 往常,平时任何的一个时候,只要他朝这边望,保准能看见琳琳姐在那棵大枣树下也在做回望,差不多每次都在那里望他,偶尔近距离他们还会相视默笑一下,彼此心里那份甜蜜更是不言而语。
可是,他今天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琳琳姐生病了?还是被她妈给关起来了?或者是和金宝去县城置办结婚的所需用品了?哎呀,他心里乱东东的,该不会是被她妈打的不能动弹了吧?小歌无端的猜想着。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好像是看见了琳琳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眼花了,用力摇摇头,定睛一看,果然是琳琳姐,他几乎都要喊出声来,这家伙,原来你在家啊,还好好的,真是吓死我了,他又高兴又激动的望着琳琳姐,笑的都已有些合不拢嘴。
如今的 琳琳姐已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她每天也是用幻想来满足自己的精神需要,现在活脱脱像是林黛玉一样,还有些病殃殃的感觉,那是因为她还没看见小歌,当看到小歌时还算是有些精神,两眼也在放光,在心里默默地喊到:小歌,小歌……
"琳琳姐 你下来"小歌喊到
琳琳姐从那棵树背后转了过来,用头向自己家门前的那片里扬了扬,意思让小歌声音小点,她的母亲正在地里摘辣椒。
小歌顺着琳琳姐指示的地方望去,果真看见她的母亲正在地里撅着屁股,他立刻觉得这个女人厌恶极了,他想起她曾在父亲面前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简直就不把穷人放在眼里嘛,他突然想报复她,想就要和琳琳姐在一起,美美地气气她。
他又故意大声喊到:"琳琳姐,你下来。"
琳琳姐吓得赶紧摆手,意思让他别那么大声喊叫,要么就赶紧回家去。
他才不管,我喜欢你,就要和你在一起,才不管你妈愿不愿意,他又放长声音大声喊到:"琳琳姐,你快点下来,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琳琳姐吓得在惊慌失措已有些花容失色,真不知该怎么办。
小歌以为张龙妈已经听到了他肆意妄为的喊叫,其实,因为高杆农作物的遮挡,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小歌却有些失落,同时也为自己阴暗卑琐的行为感到自责。
小歌正准备回家,是想在最后望一眼琳琳姐,却意外的发现,琳琳姐已从沟那边的荒草地里连跑带跳的跑了过来,脚底下几乎连路都是不看,小歌看到这情景已有些后悔和不安,不应该接二连三的叫她。
琳琳姐来到小歌的面前,扯着他衣襟掖到躲开显眼的视线,这时,小歌看见琳琳姐的鞋袜和裤腿已被露水打的湿淋淋的,就连上衣也是湿了大半截,最可爱的是就连额头的那一缕头发也是被打湿贴在了脑门了上,看起来是既滑稽又狼狈,简直可笑极了,小歌实在忍不住想笑,但笑过后心里又难受极了。
这时,琳琳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早已含满了泪花,"笑什么笑,有那么可笑吗?
小歌帮她理顺了那缕头发,其实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这时 琳琳姐"小声地说:"小歌,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我……"说完她性感的小嘴用上牙咬住了下唇。
"怎么了?你妈她打你了吗?"小歌急切地问到。
"没有,没有,只是骂了我几句,"琳琳姐连忙解释道。
小歌看着琳琳姐白净的脸,不由的一阵阵心生怜悯之情,这是在白天,要是在夜晚他非紧紧抱住琳琳姐亲一口不可,历经这次谣言之后,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这种相思煎熬,他喜欢她有什么错,为什么相爱的人就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爸没骂你吗?"小歌又问。
"没有,我爸这次不但没骂我,反倒是挺支持我们的"琳琳姐说完一副意外的表情。
"哦,如果你妈要是打你,你给我说,我……"小歌话没说完挠挠头咧嘴笑了。
"你要怎样?"琳琳姐坏坏地问到。
"你给我点时间,我非把你娶回家不可"小歌坚定不移地说道。
琳琳姐扑闪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并放射出惊喜的光芒,然后劝解着心爱的人,说:"不会的,我妈属于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只是……"
"只是怎么了?"小歌急切地问到。
"只是金宝这些日子三天两头的总往我家跑,我都快烦死了。"琳琳姐愤愤不平地说道。
小歌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都怪我。"
琳琳姐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歌快速地回复到。
对小歌来说,那天和金宝的谈判简直是荒唐可笑,他是惧怕农村道德观念和庸俗的舆论,这是一种逃避,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一种软弱无能的表现。
"哎!你刚才说什么,要离开这里"小歌恍然大悟地追问到。
"琳琳姐这时却忍俊不禁地笑了,还笑出了声音,你怎么比别人慢好多拍呢?"
小歌却没有笑,更加认真的说:"真的,我们走,今天就走。"
"你和我?我们一起,今天,就走?"琳琳姐一脸吃惊的问。
"对啊,我们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要了,不过你得把你家自行车偷上,我带你远走高飞,走的远远的,一辈子也不要回到这个穷山沟,你敢不敢?"小歌一半认真一半假装。
"啊呀呀,小歌,我随便说的,村里人会笑话死的,就算我们走了,其它的家人在村里咋活人啊?"说完恐慌地看着小歌的眼睛。
"哈哈哈!"小歌已是笑的前俯后仰。
他这一笑把琳琳首先整个一头雾水,琳琳姐在恍然大悟后又是一个大红脸,他们追着赶着向小河边跑去,笑声连成一片……
"给,擦擦汗,看把你热成什么样了?"琳琳姐一副过分心疼的表情。
"不用,我到河边去洗洗。"说着就蹲在河边洗起脸来,洗完站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琳琳姐。
"看你衣服赃成啥了?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这太阳晒的好,一会就能穿。"琳琳姐说着已帮他脱掉衬衫。
小歌高兴的扬起头幸福的打了声口哨,然后低头深情地看着琳琳姐,用像社会二流子的手法富有情调地调戏到:"你真是我的好婆娘,"说完还用力拦了一下她的腰。
琳琳姐溺爱地拧了小歌一下胳膊,"你说啥呢?羞死人了。"
小歌"哎吆"一声,假装很疼的样子还有些假装生气。
琳琳姐赶快噘气小嘴在她拧过的地方轻轻地吹气。
这一口气,吹的小歌可是春潮荡漾,他们各自都明白在彼此心里的地位,那是无可代替的唯一,同时也都怀着一颗激动无比的心情在小河边时而洗衣服,时而打闹嬉戏,完全忘记了流言蜚语,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什么时候已在悄悄地升温。
这时,村东头的小寡妇正在对面田里锄地,看到这幸福的画面一时竟然撂下锄头,又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她突然想起她死去的丈夫,说了句:"死鬼。"为此,还为自己之前的恶传谣言脸一阵红一阵热,一直热到了耳根。
很快,很多人也都看见他们两在一起,父亲也看到,他跌跌撞撞地退回地里,老脸骚的通红通红的,同时还有几分欣喜,心里想:"注定是我家的人就是我家的一口人,你们阻拦个屁,都是白费力气哩。"
张龙妈前村后庄都找不到琳琳姐,当她到沟边自家的地里时,所有的一切也都看见了,她气的两手都在发抖,在心里暗自骂到:"死女子,真是死不害臊,女大不中留啊,留下就是祸。"她被气的接二连三的叹气,但没勇气再去阻止他们的交往。
第二天一早,碾张村又是发生了一场混乱,这天逢镇上有集,小歌和琳琳姐头一天相约好今天去镇上赶集,小歌穿上了只有在去市里砖厂上班时在公共汽车上穿过的那件见人新衣服,对着镜子将头发也是一遍又一遍梳的油光锃亮,完全像个新郎官一样。琳琳姐也是穿上了一件轻飘飘的白色长裙,像仙女一样,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也改变了往日的梳妆,从自家的土坡上珊珊而来。
这次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去镇上赶集,肩并肩先推着张龙那辆崭新时新的自行车,走在河对岸那条通往镇上的简易公路上,对于他们来说,是想对那些流言蜚语进行一个有力的打击报复,是对青年的自由恋爱进行一次革新和挑战,他们憎恨这种庸俗的舆论。
琳琳姐真是幸福的不得了,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约会和黑天半夜的约会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的享受,这是要甜蜜很多的一种享受,她心里骄傲的说:"这个男人以后就是我心爱的人了,我要和他甜蜜幸福的相守到老,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小歌也在想:让你们这些说闲话的人都看看吧,我就是要娶到我们碾张村川道里的一枝梅,你们都嫉妒死吧,这时,他更希望能让金宝和他一家子都能看到这一幕,所以,他有意还放慢了脚步。
就这样,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赶集,越来越远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两个人骑着张龙的自信车潇洒的离去,琳琳姐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坐在后座温顺地贴在小歌的后背上……
他们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今天只所以不怕村子里人的笑话,完全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是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存在,现在彼此已痴迷于这份情爱之中。
村子里顿时又被这两人的事起了噪动,锄地的撂下锄具跑到地边上看,晒太阳的裹脚老太太像是踩着高跷追赶着看,赶集的婆娘娃娃也是缩头缩脑地指指点点,小伙子女娃娃也是既羡慕又崇拜,还有村里那个精神失常的傻老汉跟着一个劲的拍手叫好扬黄土追赶……
小歌和琳琳姐虽然一路都没有回头,但是知道身后这一切都是些不足为奇的变化,这时他们才不管,只管走自己的路,让那些长舌妇尽情的去喷粪吧。
不一会,太阳已经有一杆子高了,张龙正拿着一本书在叽哩哇啦地读,他看见这一切没有那么多好奇与新鲜,更多的却是羡慕嫉妒没有恨,心里暗暗的有些愤愤不平,自己风风光光的收到过那么多份情书,却没有一件事能比得上小歌与琳琳姐的浪漫有情调。
小国今天也是周末在家,他满头大汗地从后窑水缸里舀出一大马勺凉水一展脖子喝了个精光,小馨站在一旁还没缸体大,伸着脖子嘴也是一张一合,母亲躺在土炕上过分心疼地喊到:"你个二杆子,少喝些,水那么凉,操心喝坏了。"
小国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嘿嘿嘿地直笑,小馨也学着样儿打了一饱嗝摸摸肚子也咯咯咯地笑……
未完待续
馨之·随笔
2019年5月6日
《搬砖工》上篇·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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