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见萍,惨白的月光映着她惨白的脸。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风衣里晃,在深冬寒冷的风里晃,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得东倒西歪。
“总算有结果了!”萍有点兴奋,也有些无奈。
这一年半以来,萍一直辗转奔波于医院、残联以及说不出名的各政府部门,受尽了白眼和委屈,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全都看遍。
萍的女儿,24岁华信之年的女孩子,正挣扎在帕金森的路上。
这个可怜的女孩,先天性心脏病,六岁做过心脏大手术,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病魔依然如梦魇之牙一天天地吞噬着她的芳华之身。
几年前就感觉到那孩子不愿说话,行动迟缓,当时还以为是青春期的任性,自闭,以为过几年长大就好了。后来越来越嗜睡,目光呆滞,渐渐丧失了行动能力。
后来,蓝瑞建议给她评个残疾,办个低保,给未来留一份生活保障。在办低保查体过程中,才查出孩子得了阿兹海默症。
阿兹海默症,这老年人的常见病,怎么会瞄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生病的女儿已经让萍心力憔悴,而评残的磕磕绊绊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残联根本不认医院的证明,再回到医院却被告知,失去了本地就医的资格!
无奈中办理异地就医,疫情下远赴北京协和医院。
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住地下室,吃泡面,协和医院专家全面检查,出报告,做证据。
回来交给残联,残联涛声依旧。
市长热线打过,信访局求过,等来的却是被倒查三代的侮辱。父母被查过了,自己从毕业工作开始被查过了,女儿读书的学校都被调查了——最后得出结论,家族遗传病,孩子姥姥当年就这样!
姥姥姥爷明明是一次外出公干车祸丧生的!
那个时候萍已经读高二了!
就算家族遗传病,就不能作为评残的理由吗!
简直无语!

走投无路,天无绝人之路。
给LJY写信,给LGJ写信,半路都被截胡了。曾有邮局经理哭着给她电话请求她不要再往外寄信,再给她寄信自己就受处分了。
把材料整理好,发顺丰特快专递,信终于到了省信访中心,接着,省转回市里,市转回我们的小县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这时,几多部门领导,把萍叫到办公室,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要求她撤回诉求,死了这份心思。
有一次异地就医,一个月圆之夜,帝都的风冷冷地吹着。
那个狭小的地下室里,萍一人独自沉思,往事一幕幕,恍然上心头,冷漠的,狂躁的,寒凉的前尘往事桩桩件件,积攒了很久的委屈诉诸笔端,最后,她提交了ZLXX。
发送后,她静静地坐着,独自垂泪,窗外清冷的月光映着她惨白的脸。
几天后,zjw,xfj,电话预约,面谈。
几天后,我们小县城zf受到通报,脱离群众,不体察民情,人浮于事,限立即整改。
至此,萍女儿评残终于有了一个还算令人满意的结果。
老百姓办事太难了。
萍一生太苦了。
此生何所有,迎风向前走。
但愿她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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