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失了神智,竟敢在这莫名僵持的时刻起身向老先生询问是否可以休息了。
老先生没有言语,回神,回屋。我的脸上被夜里的寒风挂过,根根汗毛耸立。
屋内的老先生坐在摇椅上,那安详的神态与正常的老爷子一样,连影子都变得一样了。我一度怀疑有问题的并不是老先生,而是我自己。
山村里是没有其他去处可去的,这是我选的,谁让我好奇心旺盛呢?而且或许真的是我眼花了呢?
山里的夜,黑漆漆的可怕,这之中唯一的光亮便有老先生身旁的烛火。烛火带着些微晃动,却又不容怀疑的燃烧着。这座老屋为他提供庇护,就像庇护居住于此的其他生灵一样。我有些想念被我抛在身后的我的老屋了,或许如果我没有离开我的根源之地,我会和这个老先生一样安详地守着烛光吧。
上面三层,下面两层。厚厚的棉被确实在带给我温暖之余更添一份安心。那个白发的老人来了,这我精神刚醒之时。这一回我是真切的看清了他的脸,两个眉毛,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与我,与正常人而言并无什么不同。或许唯一值得考量的就是那张不显老的脸。
那位白发先生是来劝说的,他劝老先生离开这偏僻的山脚,因这靠近山里,时不时会有一些老林子里面的兽类饿极了跑出来。在此生活并不安全,更何况是一位行动并不怎么方便的独居老人。
老先生是没有同意的,这一点是从我仍然可以再此借住上分辨出来的。
是的,我仍然没有离开这里,这其中或许有我的好奇心驱使,更大的原因却是我走不出去了。
事实上,在第二天的下午,我便收拾背包准备告辞,却在离开的路上发现村子里面的村民不见了,房屋也变了样子。变得,和我记忆中的家乡一样,一样的泥土、破瓦、烂墙,那是我逃出去之后再不想回去的地方。
我开始往回倒退,我想回到那个我先生的屋子里,至少我可以确定那里与想逃离的地方一定不一样。
田野里也不见一丝人们的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以往被人们驱逐的生灵,就狂欢一样的在田野里肆意奔跑,或许他们在庆祝吧,庆祝这片土地终于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手上。
回到了老先生的住处,便见老先生坐着摇椅,在院里的梨树小憩。
我尴尬的向老先生解释自己的诡异行动路线。
老先生仍闭着眼,让人辨别不清老先生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已经入睡。
又是莫名的僵持,我很想再大胆的问缘由,话语却总是被自己的喉咙吞下。然后就这样的,我在老先生的住处之中,看着外面的村子一点点一点点的,成了我记忆中的村子,甚至连草木都是和我记忆中一样漆黑泛黄的。
人是没有的,在我离开那个村子之时,那里已在无人烟。
住在此处的时间长了,我也就大胆起来了,这个老先生忙碌之时,会坐在老先生的摇椅上看老先生看的东西。
黑的,亮的。
太阳散下来的光亮被树叶遮住,从下往上看,叶子是黑色的,在此中的光亮却像极了那天晚上微晃的烛光。
我逐渐变得像老先生,不再想着离开,一心想守着这老屋,这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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