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0

体检

刚下完课，赶忙往回赶拿好包，包里一套常用衣服，一套睡衣，基本的洗漱用品，一本《红岩》。性子很急怕事情堆一块，事情一多就很烦躁。但是还是喜欢搭火车，那种绿皮车，慢，可以有空不玩手机，有空放空自己，有空翻翻纸质版的书。车上的时间还是过的比较快，而且车居然比理论到达的时间快了半个小时，感觉比捡到钱还开心。很少搭到会提前到的火车，不晚点就已经很意外了。县里的火车站在休整，不得不在市里转车。

一出站口便被一戴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阿姐喊了过去排队，走过去看才知道是到县里的班车。这位阿姐很热心的大喊：“来了，来了，某某县”。默默点赞一下，觉得不错，这么尽责热心。乖乖的在排队，有私人车上来邀约，因为时间不早了，没敢搭。等有一会班车没来，有几个等班车的乘客被私家车成功“拐走”了。刚过到对面，刚刚制度阿姐冲了上去，喊：“现在班车都进站了，还跑什么，都排队了还要走”。有点莫名其妙了，为啥人家不搭班车这位阿姐这么着急。

反正不管怎么样，万里长征总算下了一站。上了班车，前座的阿姐就开心的和司机聊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没出城时路还算比较平坦，可没个半个小时，一阵强烈的摇晃我差点就和车玻璃亲密接触了。往窗口外看了一下，有辆推土机杵那，兴许是修路。这车底下的路也确实是有点难以形容，坑坑洼洼的，坑不大，但是补满整条路，就像一张长满麻子的脸，司机说躲哪都躲不了坑。又一阵摇晃，车上开始有埋怨的声音，有的说这路修了那么久修不好，有的说政府不支持，还有的说这车摇得睡得挺舒服等等。售票员开始收钱，有位乘客着急的喊：“你们怎么收16块钱，不是13块吗”。司机说：“哎呀，从火车站出来是这么多的，我们和火车站签了合同，火车站同意我们进站接人，但是我们得给他们百分之三十“喊话辛苦费”，不然人家不给我们进去接。”话题一说开，车上的乘客进入了讨论，我这才发现，刚上车那姐们一直在跟司机唠嗑。过了一会，车又开始摇，这次的摇感觉摇到大家的腰，摇一摇，大家一阵哄笑，我也被感染了，好像在玩摇摆车，大家的笑声随着车摇摆的频率，还挺有节奏。原以为只是像甘蔗那样，一小节一小节摇一段，但是这“甘蔗”整段都是节，节节晃，晃多了大家也习惯了，那阵阵有频率的笑声消失了。刚上车那位阿姐还是和司机在聊，聊政治聊人生聊理想，车还是在摇晃。没学过车，也不知道一个司机这样的聊天会不会影响开车，关键这路还这么有个性。然而车上的乘客对这种情况也没发出什么不满。我是比较怕死的，就在晃得最大幅度的时候，弱弱的说了句：“能不能先不和司机聊，这一车人，很危险的。”反正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还是继续聊。

摇晃了一个小时四十分，终于到站了。一天黑，觉得我这双眼就白长了，不知道是哪哪。往人多的地方走走，大概知道是哪了，蠢蠢的边走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进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粉店，八块一碗粉，这消费水平和Lz差不多，甚至有过之。原本我以为县里的物价应该不至于能和市相提并论，可是问了一圈，水果的平均价格是十块一斤，打扰了。遛了一圈，想去找我七叔，但是忘了门牌号，上次去敲错别人家的门。打个电话，他说出来接我。

认床的我出奇的睡得好，因为两天的课没得好好睡觉了。七叔说陪着我去体检，其实我自己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是年轻时去哪都要人陪的小女孩了。八点的市集很是热闹，三马车、小电车、小轿车、人、充斥着狭小的街道，让天气的炎热添了点暴躁。一大早没吃早餐来体检，就想赶紧解决完事赶紧回去搬砖。虽说钱是挣不完，但是钱稍微不挣就完。

医院里入鼻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混合的药味儿。七叔还是陪着我，说实在的，自己的亲爹也没这么陪过自己。先找个护士问问，护士让我上二楼问问，二楼让我上四楼问问。四楼是妇产科，烧艾的味道浓烈的让人有点难受。终于找到医务办公室，门开着的，靠门的边上两美女讨论着手上的衣服，因为是穿着便衣，没法判断身份，敲敲门，没人应门。我愣了一下，估计打开的方式不对。直接走进去：“美女，请问一下教资体检是在这办吗？”收了收手里的衣服：“对啊，你们教资认定今天体检不了哦。”瞬间我觉得脑血就往上涌了：“为什么呀，公告里5月7号到6月21号上班时间是体检时间啊，而且也没说什么情况什么时间无法体检。”美女拿着衣服走回自己的岗位：“那没办法啊，负责体检的医生去开会了，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内心开始慌了，这么不容易回来一趟办不了。美女开始打电话，我聚精会神加祈祷的听着，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只听见这边的回答断断续续“让他们明天再来吧”“这两三天都办不了”“那我打电话给某主任看看”。听完我生气已经取代了所有情绪了，如果今天我没办法办完这事，那我就去投诉。也许投诉在小地方也没什么用吧，但是还好可以找另一主任签字体检。心情瞬间又愉悦了，开心，毕竟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

开单交钱验血，排队验血，验血的女护士问：“交钱的单子你怎么不盖章，先下去盖章？”好不容易排队到我，我直接回了句：“你们收费怎么没给我把章盖了。”真的是搞笑，你们自己的系统，交钱盖不盖章本是你们自己的问题。看我这么不爽，护士：“那先给你抽血，回头你拿单子到收费处叫工作人员帮盖章。”然后什么外科、五官，这个说起来就“方便”了，看了我一眼就直接签字了。内科的大夫就有点意思，认真检查了一遍，还认真告诉我没什么问题。剩最后一项了，拍胸透，这个主签医生也有点意思，问：“要拍吗？”我有点懵：“什么叫要拍吗？”我话还没说完，只见她就在键盘上敲几下然后打印出一张结果给我。这才明白什么叫要拍吗。拿到的那瞬间只能苦笑着“退下”。这么简单的体检，检得跟过山车一样，以为总该算完事了，就差拿验血报告和盖医院公章了。验血报告下午三点半才出结果，现在才十一点多。七叔去仓库处理事情了，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去吃饭。以前觉得亲的人麻烦一下没什么，但是后来慢慢学会了不麻烦人。不管亲与不亲，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因为自己去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不麻烦不等于不亲近。

太阳正直壮年，很热情。随便走走，才走两步就想睡觉，还得找个地方坐等。不得不实名表扬“肯德基”，还好随身携带了水杯以及书，点了个红豆派，塞个耳塞，翻着书。时间不快也不慢，但是这一刻的等待我并没有躁动起来。下午三点，怀着尘埃落定的心情去医院，拿到了验血报告，去到四楼总务处盖章，还没开门。同等的还有一位女生和她男朋友，过往的医护人员很多，但是我们也不知道问谁。今早还上着班，心想人家就是上班迟到而已。路过一好心护士，可能看我们蹲在那有点可怜，就问我们是干嘛的。我们说明来意，她说，你们不用等了，这个科室的医生都去开会了，可能这几天都不上班。我一下就炸了，今早不能说一声吗？官网体检里写得明明白白工作日上班时间都能办，就算有特殊情况没办法体检是不是要在公告里说一声，你医院办不了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体检项目？我们哪有那么多北京时间为了体检跑来跑去。这两天所有的情绪我都憋不住了，旁边的女生也说，对啊，回来之前还特意打电话到医院问了今天能不能体检，下午的火车还得去上班。那个护士说，去打电话问问。几分钟后，回来跟我们说，那个科室人说如果有空就过来开门盖章。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也无力去发火了，坐着发了会呆。同等的那位女生有点哽咽着跟她男朋友说，怎么办，下午的火车，明天还要上班，“如果有空过来盖章”是什么意思，我们是等还是不等，不等的话下周又要回来一次，路又这么烂。

从来没这么讨厌过自己的家乡，这次是第一次，希望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