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的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杨绛在《杂忆与杂写》的自序中,引了英国诗人兰德的诗
上周末,我在图书馆学习,正处于“边际效用递减”的状态,心烦意乱之际,我在书架之间兜兜转转,拿起了一本杨绛的传记《听杨绛谈往事》(吴学昭 著)(作者是吴宓的女儿,和杨绛是朋友)。
想起高中时,每次写到淡泊之类的作文话题时,大家都默契地引用杨绛的名言,比如,“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这与“少年不知愁,为赋新词强说愁”,异曲同工,当时的我们认为杨绛的标签就是“内心平静,淡泊名利”。简单肤浅的举动。一个人的品质,不是根据外在的几件事或是她的寥寥数语就能归纳出一二三四的。贴标签似的评价,也是对一个人丰富广阔的内心的轻视。
前些天,和朋友聊天,我像抖糠似的,扯了好些关于杨绛的趣事:1.看《非诚勿扰》时,孟非提了个词“灵魂伴侣”,他认为,钱钟书和杨绛至少符合。黄菡提了王小波和李银河。有意思的是,这两对都是文人,可以在精神上交流、共鸣。而且都是一个在世另一个已逝,生死的距离,思念与感怀只能诉诸文字。2.杨绛为了更精准地翻译西班牙名著《堂吉诃德》,在46岁的“高龄”,于琐碎繁杂的家务事之间,自学西班牙语。又因新生红色政权的各种“运动”,翻译工作频频受阻,《堂吉诃德》竟然历时二十多年才得以面世。当西班牙国王访问北京时,正值《堂吉诃德》(杨绛 译)出版。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买书的情景,让西班牙国王顿生好感。
读完杨绛的传记,心里问自己:我的烦乱与倦怠洗干净了吗?人是有灵性、有良知的动物。人生一世,无非是认识自己,洗炼自己,人需要改造自己,但必须自觉自愿。自我反思与自我劝解,就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洗澡”。
杨绛走了,“我们仨”终于团圆了。人们感怀杨绛,也是对民国时代的文人风骨的挽念。她在文艺不自由的大环境中甘做“隐形人”,在沉默中坚持学术。If we don't have freedom of speech,at least we have freedom of silence.而在历经“牛鬼蛇神”的斗争之后,她在《干校六记》中,记述的不是愤怒与控诉,相反地,她看到了扭曲大环境下,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而在面具之下,人性的温暖始终不曾褪去。“乌云蔽天的岁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记忆里不易磨灭的,倒是那一道蕴着光和热的金边。”(《乌云与金边》杨绛)丁玲说,《班主任》(刘心武 著)是小学级的反共;《人到中年》(谌容 著)是中学级;《干校六计》是大学级。水无形无声,看似柔弱,但汹涌的浪潮却可以吞没一切,包括罪恶。人们感怀杨绛,也是在这物质世界中,寻访一处爱情的“桃花岛”。钱钟书称杨绛“绝无仅有地结合了本不相容的妻子、情人、朋友三种角色”,在生活上的相濡以沫,在思想上的相知共鸣,大概这就是最好的爱情了。“明朝即长路,惜取此时心。”钱钟书作为一代才子,情书从来不一封一封地寄,而是写成日记面交。费孝通和钱钟书一同在外,对钟书从不寄信回家的举动感到奇怪,还好心借他邮票,钟书哈哈大笑,借《围城》中的赵辛湄对方鸿渐的话打趣,说他们俩是“同情者”。(费孝通从小就喜欢杨绛~)
最后,以杨绛对年轻人的寄语收尾“你的问题,在于读书不多而想的太多。”多读书,多思考,少矫情,少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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