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好 她坐在窗口 饮一杯叫做微醉的酒 是一种青梅酒 朋友寄来的
名字也是朋友取得 朋友爱酒 她也是 得了好酒 便与她分享
人生畅快之事 当是如此
随着酒来的还有一封信 信的开头 写着她的名字“阿止”
阿止打开信 看到这两个字 熟悉的笔迹 突然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收起来 不再继续看下去
阿止微微闭了眼睛 微醺 放一首纯音乐 是阿止喜欢的一部日本动漫里的插曲 温柔清澈 如同今晚的月光 和着淡红色的酒
电脑桌面上十年如一日 还是当年那人为她写下的那首诗的名
诗中暗含她的名 写出旧江南的雨巷 体态曼妙的女子 走在青石台阶上 亦步亦趋 频频回头 诗中却不道明白那青石台阶下到底是什么 让女子这般留恋与不舍
当年 他写下这首诗是无意之举 因他夸下海口 立字作诗
阿止闻言 便让他以止作诗 他写下这首诗 写在稿纸上 随手递给她
后来 那张纸丢掉了 只有他为那首诗写的诗名 “止” 写在她的书上 被她拍下来 作为桌面
时隔多年 她依旧记得她看到那首诗时候的心情 却忘了任何的字句
酒到酣处 便想与人聊天
远处的街上还有熙熙攘攘的鼎沸人声 室内 她一人静坐 身边一只猫 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没有开灯 高跟鞋脱在门口 脸上的妆已经卸下 毫无防备的疲惫脆弱
她来到这个城市不过数月 这是她的选择
数月前 她离开家的那天 父亲和母亲因工作出门 没能送她
她一个人拖着一只二十八寸的箱子 背着双肩包 走在炎炎的烈日下
母亲是不同意她走的 父亲也一改往日的淡然 态度坚决的反对她
可是她决意要走
其实阿止已经不明白了 自己是为了走而走 还是 为了想而走
但是 她要走
所以现在 她在离家几万里远的城市 离开南方 她孤身一人 来了北方
酒喝完 阿止脸色坨红 垂了眉眼 逗弄身边的猫咪 这只斑纹猫咪是她来这里的第一个月领养来的
它刚来的时候 很不乖巧 上串下跳的 现在反而乖巧了一些
“猫咪猫咪 我想回家 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猫咪不理她 伸出粉嫩的舌头 舔了舔爪子
“猫咪 我不能回去”阿止抚摸着它的脑袋 声音渐渐低下去
沉默许久 仿佛是梦中的呢喃
“我们去睡觉吧 酒喝完了 可以做个好梦了”阿止抱起猫咪 躺在沙发上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
梦里 她记得他的手掌很暖
他们 一起趟过一条河 天色昏暗 看不清他的脸
她的指尖冰冷 轻轻颤动 触碰到他的手 双手紧紧握住 跟随他向前走 去到河岸的陆地
黑暗中 他说“我把我的手借给你”
他说“我把我的手借给你” 借了 就要还回去 这是常理 可是 她依旧耿耿于怀这么长的时间
一开始 她耿耿于怀好景不长 后来 她耿耿于怀自己无法挽留 现在 她什么都不在介怀
醒来 天光微亮 淡青色的天空 高远澄净 显示着又一个好天气
猫咪已经不知所踪 茶几上 空着的玻璃瓶子 六角玻璃杯子 昨天下班买回来的一束桔梗花 一瓶喝了一半的酸奶 一封拆了又重新装回去的信
阿止起身坐在沙发上 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伸手 重新打开了那封信
半晌 阿止起身 拿来一只笔 一张白纸 一个牛皮信封 开始回信
笔落在纸上的那一刻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她从没逃走过 也没逃开过 所有的人事 还在她身边 从未离开一刻 包括那些如影随形的苦意和欢愉
空气中 依旧散发着梅子酒的淡淡芬芳 只是玻璃瓶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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