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窗帘,零散的乌云把月光遮住,半遮半掩。突然想起有一年下乡,走在山村的大道上,身边是好友,抬头看去,月亮仿佛要吞噬我一般,我拽住好友的手臂,头也不敢回地往住处走去,月色打下的影子清晰地印在我面前,我眯着眼睛,不敢说,也不敢问,生怕别人知道我会害怕月光,只是大步走。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在那样的情景之下,好像所有人都成了行尸走肉,一切在月光下无处遁形。
可能他们早已不记得这件事,我却一直都记得,每次再遇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想起那个夜晚。
在西方魔法世界里,月亮是狼人的死对头,狼人在月圆之夜变身,从一个正常人化身为狼。我身体里肯定没有狼的基因,却为什么也这么怕呢?
人对于害怕的东西,总是能记得很清楚,而且我们往往会害怕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对于月光,我好像恐惧由来已久。
先有着儿时一次又一次午夜梦回中记着的月光下发生过的隐秘事件,后有在十万个为什么上看的无数宇宙奥秘,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却唯独记着那片月色。
我妈说我小时候喜欢月亮,她下班接我回家,坐在她自行车后座上一直抬着头看,还问她为什么月亮一直跟着我,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段时光,让我能把月亮看得很清楚,然后才有无穷无尽的关于它的噩梦。
小说里写在月下的苟合,电视剧中月下的杀戮,无一不冲击着我当年幼小的心灵,于是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梦魇。
我甚至能轻易地构思出一个发生在月下的恐怖故事,无需经过缜密思考,光是想想,已经开始颤栗。
每到这个时候都只想用被子裹住自己,知道噩梦将至,就在手边摆一杯热水,半夜醒来成了温水,又醒来就成了凉水。凉水下肚,温暖的灯光打亮,似乎能缓解不少。再拿一本温柔的故事集或者睡前没看完的小说,打发惊醒后到再次瞌睡前的无聊时光,让自己不再被月光困扰,直到一不小心开着灯睡着,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高中时常这样,没想到如今这么多年,依然如此,只是舍友在一边睡得正香,只能刷刷微博转移注意力,过一会儿接着睡。
因为长大了啊。
恐惧可能随着年龄一点一点增加,克服恐惧的心却永远比恐惧更强大。
小时候或许只是在母亲怀里哭泣,长大之后便开始一个人面对冰冷月色下无情的世界,无论恐惧多么深刻,噩梦多么缠绵,都不能让你再为之流泪。
因为有个词叫明天。
恐惧之后,明天依旧会到来,我一直都信这一点。
所以害怕的话,不如闭上眼睛,一觉过去,什么都没了。
你的恐惧永远会埋在深夜里,它始终抗不过即将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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