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貌似进入社会后,深夜都是用来思考的。这几个月以来的事情在脑子来来回回横冲直撞了好几趟,脑仁子里都快跑出好几圈车辙印了。
刚刚接到一个微信消息“老师,我能不能跟你聊聊?”,虽然应该劝阻他,别玩手机,早点休息,但从那句话里仿佛看见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回了个“好。”
他说今天又有个老师离开这里了,之前已经有很多老师离职了。我能察觉到他心里的某些敏感因素已经开始在发酵了,那些忧伤的因子正在他心里破土而出,悄然发芽。我刚开始没说话,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我想那些刚发了芽的种子估计已经长成一米多高了。
这本就是个及其敏感的小男孩,父母忙于赚钱,忽略了他一路上的成长,然后二胎又分享了他一部分的父爱母爱。相比较之下辅导班的老师陪伴他的时间更久,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老师在他心里,更像一盏盏灯,原本一片漆黑的道路因为这些光亮,能看清脚下的坑坑洼洼。可一路走来,有些灯亮了,有些灯又点燃了,其实,泥泞一直有,但也有灯一直亮着。
我脑子里想了半天,手机编辑了一大段文字,然后删了又改,改了又删,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因为我也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感受,并且经常出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无法形容的感觉。但时时刻刻都在感觉,只要你静下来。
前几天,我妈骑着小电驴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翻山越岭,大概是很久没和她坐下来嗑嗑瓜子聊聊天,她竟然一边骑着车一边和我聊起来了。
“哎,我四十多了,以前老跟你那些表舅表姨一起玩的老好的,现在连见一面都很难了。他们都过得比我好,现在也都爱答不理的。”
“你们现在各自有了家庭,当然不像以前那样了。他们也不见得过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联系也挺好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小的时候,兄弟姐妹又多,表兄弟姐妹也多,加起来有一二十个。经常去山上砍树,一起去玩的。不像你们现在,表兄弟姐妹也就一两个,玩都玩不起来。”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二十多个小萝卜头,穿着补丁的粗衣麻裤,背着小背篓上山砍柴的场景。其中一两个还拖着鼻涕泡,三五个边走边说笑,调皮的推推搡搡,惹得小气鬼哭哭啼啼,我那个穿着花衣服的妈妈嘴里还唱着歌……
“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我小学时玩的好的那几个同学,以前一起去山上摘野猕猴桃,回家晚了你还用竹条抽我,可是那些人现在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过年在街上碰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还记得初中经常来我家玩的那个xxx吧,我们现在从来不联系,虽然有微信。高中的那几个,偶尔会聊一聊而已。大学的现在聊的也很少了……”
我妈没回我话,蓝绿色的小电驴在水泥路上一路向前。
我坐在车后座上,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青色的柿子树、正在建造的房屋、裸露在外的岩石、扑腾着翅膀飞过的麻雀一一从眼前闪过。
那些野猕猴桃、去河边野炊时用雪碧蒸饭的男孩、一起翻墙去镇上网吧的少男少女、樟树叶子、被篮球砸中的我、一张张笑脸,……一个个我曾经以为永不会忘记的朋友,一一从我眼前闪过。
那些来来往往的日子,我并不知道那就是生命。
我想,我现在该知道怎么安慰那个孩子了。
晚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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