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那个被梦惊醒的清晨。梦见我站在桥上,突然,桥塌了。
临近中午,母亲来电告知在外地求学的我,姥姥昨天夜里去世。
十四年前的那个梦境和那通电话,就像身上的胎记,长在你身上一年又一年,清晰可见,伴你一生。
自有记忆以来,姥姥家的土院子里一直就长着一棵花椒树,打春天一来,你凑近树前,要拿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躲过满枝丫的针针刺刺,摘一片嫩的透亮的花椒叶,顿时就有清香的花椒味扑来,好似小院儿里满满的都是麻酥酥的花椒的味道。
那时,每一年的春天,姥姥都会柱着拐棍儿,坐在花椒树下,望啊望啊,同我说道:“真快,这是我嫁过来时,你姥爷上山摘梨时剥回来的种子种的,他福气浅哦,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花椒叶烙饼了。”说完,就会让我拣最嫩的叶子摘,放在她怀里的那个已经泛黑的竹篦子上,叶子铺在上面,清亮的像竹子发了芽。然后,我就会跟着姥姥端进厨房,姥姥洗干净,和了面,摊成饼,在饼上淋上油,撒上盐,再把花椒叶一铺,卷起来,切成小段,揉成面团,擀成薄饼在锅里煎,金黄的花椒叶烙饼一出锅,那个味道占满了我整个孩提时代。
姥姥信佛,一生素食,见不得旁人家杀猪宰羊。在姥姥的影响下,母亲也很少吃荤,而我也随了姥姥,跟着姥姥进寺庙烧香祈福,吃斋转经。母亲常说我和姥姥很像,在我身上总感觉能看到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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