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寂。
我在似睡非睡，似梦非梦中，仿佛白天和弟弟逗趣的笑语仍在耳边。
我们似乎仍然在那条小路河边的芦苇丛里玩泥巴，捉知了，扯芦苇花。
“阿姐，为什么我听到了呼喊声?”
“小弟啊，那是阿妈喊你回家呢。”
惊醒。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的银白，远方挂在天空中的是那亘古不变的月亮，皎洁明亮。
我透过月光环顾四周，阿妈和弟弟都在睡着，快要脱落的墙皮仍在空中悬挂着，屋顶上的瓦片缝隙中还能看到星光，熟悉的因老鼠抢食而打架的声音也时不时充斥在耳中。我拍了拍胸口，还好，一切都在。
2.
我在这个房子度过了近十个年头，自从阿爸一个月前意外去世后，我们这个家就沉默了许多。那时竭嘶底里的悲伤也已被时间淡化，仿佛那个男人从没在这个世上存在过一样，时间把所有往事都掩埋。所以我不敢想象如果弟弟再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会怎样。
我轻轻起身，无状的思绪让我有点烦躁。打开门想出去透口气。
3.
整个村庄沐浴在月光下，如死一般的寂静。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微风轻浮树叶，偶尔的蛙声给宁静添加点生机。
我沿着白天那条道漫无目的的溜达，时不时踢下脚边的石块，周围的蚊子让我更加的烦躁。
一个月前，阿爸满心欢喜的从城市中归来。在这个贫穷愚昧的村庄，男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长期在外打工，所以这次的归来让我们娘仨兴奋了好些天。然而就在那天，阿爸乘坐的车开在泥泞的山路上却掉下了似万丈深渊的悬崖，没错，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可以吞噬一切的万丈深渊，吞没了我们家所有的希望。
我无法描述阿妈知道消息时的眼神，是空洞?是惊恐?还是呆滞?只是此后带着我们姐弟俩跳入了那条养育了我们村几千年的河。带着绝望，也带着希望。
再醒来才知道我们没有死，芦苇拖住了我们，村里的二狗子救了我们。
4.
此后我们再也没有靠近过那条河。
此后我们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曾经的玩伴也从来不再找我玩，没人再靠近我们家，整个世界也安静了许多，甚至色彩也单调了，村口的狗也总是冲着我们直叫，弟弟也总是时不时丢魂。我甚至经常推测，是不是我们的魂魄已经被地狱拿去了一半，只留着一半供我们苟延残喘。
此刻已经距离村子很远，月光下的小路带着淡淡的微蓝。我迎着微风轻吐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沿着河边，紧紧衣服，我准备加快步伐往回走。
就在此时的扭头一瞥中，我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然后仰头，发出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划破长空的笑声......
5.
只见河面上静静躺着三个已经泡的发白肿胀的躯体，和月光相映成辉......
（完，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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