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像
作者简介： 张卫东，生于1959年末。80年代后期开始写诗。 2001年5月至2010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2012年4月开始独自创办诗歌民刊《或许》。自印有个人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现居成都。
崖山海战
再过钓鱼城 • 伶丁洋
像地图， 场景又在打翻的茶水边展开。
疆域， 或民族， 内有多少玄机？
西夏、 东辽， 还有女真的马蹄、弓弩，
天体的运行， 都会继续涂改
它们兴亡的更迭之谜： 马上放羊；
无霜期短； 攻城掠地， 让蒙哥的弯刀
折损在钓鱼城横尸的三江壁下。
转机也会丧失。 颓势， 已无法拢住……
可以相信， 马头琴拉断了又一根牛筋。
也许逆风时， 它会再次带给我们
对崖山、 伶丁洋的叹喟。 史说：
他们杀伐中满是暴虐。 偶尔
也会整点小智慧， 就像你诗中的
内情， 狡黠得并不新颖。 如果
非要寻个说法， 楫摧的樯橹几多沉浮。
就像汉瓦的翻拣， 如何才能考证？
此刻， 透过拼接， 我看见了唐时宫阙，
看到推演中秦砖对简帛的修补，
却无法兴奋于一个陶器的反复出炉。
就算征服的马蹄踏碎了江山，
稻田， 也圈养着猪狗和羊群。 但，
这是新建的另一座城， 具有
替换学意义。 只是， 骄傲的不该是你，
而是有着游牧塑形， 开始收割的他们。
2019.10.12
客栈天井中，微风摇来一束光线
四合的空间并未影响到微风摇来的
一束光线。它打过墙角的兰草、
水缸，也打过盆景中的假山。
锦屏山在江对岸，而邓丽君的歌却
勾起了多少旧日情景的浮现。
客栈外，两个妇人吵嚷着，说谁谁
搞坏了谁的什么什么，她们
高频的音量，仿佛正好区别了
我们品茶，聊天，彼此并不妨碍的
消遣在各自选择的语言。夫人，
饭后的正午我们都有些倦怠。
小睡片刻后，你从一杯咖啡走进了
我的茶水。记得从风水博物馆
出来，午餐吃的是阆苑三绝、
贡菜炒牛肉、过江鱼……，还记得
经过中天楼时，冲着头上的
“太极图”琢磨了古城走向、嘉陵江
基于“八卦”的地形图案。然后，
从武庙街的左侧拐向下新街的客栈。
孩子们在玩耍，他们右边的
水巷子更为狭窄僻静，破旧的晦暗。
“阆水驿站”就在百十米开外。
一路上，你唤过多少黏人的小猫咪，
而我，除了吮吸满街的醋意，
也拍了些构图、景深都不错的照片。
2019.11.11写于阆中古城
灵魂不羁在有限的琴键上
——意大利电影《海上钢琴师*》观感
离船的时候，她留下了地址。麦克斯*说：
故事是这样的：瞧，器材已备好。
让我们面对大海录张唱片吧。不用下船，
曲子你定，T. D • 柠檬 • 1900*，
你的手指多么脩长灵巧。这里，你的出生
就是奇迹。海水发狂的夜晚，你按下琴键，
任钢琴旋风般撞入了船长的房间；
又在酒会上魔幻般击败了那个爵士乐创造
者莫顿，并绅士般的在因高速弹奏
而发烫的琴弦上给他点了支预备的香烟。
现在，录制开始了。激越的节奏唤来
窗外的女孩，她眼神深邃神秘，她的清纯、
淑美的确让你的旋律舒缓了下来……
“多么令人惊叹的曲子！可以复制
几百万张，让所有人都听到它，你将响誉
世界，并发一笔大财”。但结局不是这样。
你拿走了这唯一的录制，尽管，它
略显粗糙，却只属于你和带给你
灵感的人——那个女孩。此刻，她打着伞，
就站在甲板上，望着雨中的海面……
其实，这曲子她懂与不懂，似乎并不重要。
这爱，虽然单向，犹豫和胆怯却让
你错过了多次可能的机会。最终还是
没能走下这偏执的舷梯，赠给她——
这出自并属于她的唯一曲子。从海上的
琴键走过四十年，孤独弹出了多少不羁
的音符？你用“遗忘”捣毁着它们，
并拒绝琴键无边的陆地。船头到船尾，
你的宿命就像我们对语言的偏好，
总想在有限词语中写出生命陌生的无限。
2020.01.29
* 意大利著名导演朱塞佩·托纳托雷1998年推出的一部文艺巨作。
* 影片中讲故事的人，小号手，曾与1990共船演奏，也是影片中唯一读懂钢琴师的好朋友。
* 影片中的男主，1900年某月某日诞生并被遗弃在 “弗吉尼亚号”邮轮的钢琴上。此后随船生长、游走于世界各地，天才般的成长为自由不羁，以船以海为伴的钢琴师。四十余年从未离船并最终殉船海底。
《海上钢琴师》剧照
突然想起了楼下的流浪猫
但愿，这焦虑的“花冠”仅限于我们，
红梅与海棠开在无人的河边。
夫人，多少天没按时喂它们了？
隔离的日子，恐惧让迟到陷于慌乱。
无法预料的病毒也许并非无孔不入。
但猫和人都有命定的生物钟。
昨天，我已经感到了它们对食物的
狂喜，对饭点久违的陌生。
正如你说，它奔出楼道昏暗的犄角，
春天在途经的花草上弯曲。
是的夫人，干燥的水表箱内
有你在立冬前面为它们铺下的细软。
隔离的日子无法估算，它们和
我们，都要抛却往日的自信或傲慢。
现在是六点半，带上口罩
和猫粮，我们此刻下楼应该是准点。
2020.02.12
无人机
流云下面，风看见了它，
停摆在树梢，像彼此的谎言，
暴露在冠状的高度。
随后牵出的光线有些慌乱，
仿佛一张菊花脸，
收拾了另一个无措的朽木头。
因为朽，停摆的干扰就
难以预料。这棵树
刚好抬升了几个乌纱的幻觉。
现在，它飞临沙河，
在你我闲聊的茶水之上，
被一双老练的新手错误操控。
2020.02.18
寓言故事
扁鹊看病，“望、闻、问、切”。言毕，
终未取得大王信任。遂走矣。
从御史台回来，他又摔了一只酒杯，
弄昏了大堂帐后的刀斧手。
虎，鹿，熊，猿，鸟，号称“五禽戏”，
“清风不识字”却遭了文字狱。
坦率说，潘金莲真没啥错，
美人怕寂寞。她们爱勇士也爱帅哥。
不知亡国恨的岂止是“商女”，
“桃花扇”想说的绝不止一个侯公子。
凡事不要把期望值搞得太高，
“恩将仇报”不是今天才有的新成语。
“暗度陈仓”成就了一个小人；
“霸王别姬”，失败了，却是真英雄。
既然“死亡是死亡的抗体*”，
那“项庄舞剑”就肯定不是“鸿门宴”。
正如昨天龚盖雄诗说张卫东
不敢这样不敢那样，活脱一个懦夫。
2020.02.25
取自臧棣诗《白肺简史》。
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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