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最终以强奸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八年。
监狱里的生活不好过,尤其对顶着“多次强奸女学生致其流产”名号的胡为来说更是煎熬,若说监狱中也存在食物链的话,那强奸犯便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人人都可以咬上一口。轻一点的是当面羞辱他是“披着人皮的癞皮狗”,在他走路时有意无意的绊他一脚,向他的饭里吐口水,在他的床垫上撒尿;严重一些的自然就是肢体暴力甚至于更出格更难以接受的事情,这种暴力不分时间地点,可能在劳作时的储物间,可能在洗澡堂,也可能就在牢房之内。监狱中的每一个气不顺的犯人,都有修理他的权利,他因此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嘴斜眼歪,甚至几次被送进医院。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活得战战兢兢,他无法预知下一次的暴力会在何时降临,所以狱友的一个脚步声、一个眼神甚至一声叹气都能轻易的击溃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抖似筛糠,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睡,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八年,便觉得生不如死。
他本应该是那个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被千万人所歌颂的伟大园丁,而如今他却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谁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沦落至今天这步田地?
是两个李芳吗?一个纵容了他的薄幸,一个激发了他的兽性;
是林非吗?一味妥协的满足他需要被崇拜的理想和对突破禁忌的渴望,让他一点一点沉沦在纯粹的肉欲中,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付出感情;
是冯媛媛吗?先是让他体会恋爱的甜蜜与痛苦,又在他彻底堕落之后弃他如敝履……
对,都是这些女人的错!
如果第一个李芳没有表现得那么包容大气,他就不会和她结婚,更不会因为自己后来的精神出轨而被发配边疆,失去了大好前途;如果他没有去那个小镇,就不会遇到林非,就不会体味到禁忌欲望带来的快感,从而彻底迷失了自己;如果没有迷失自己,或许冯媛媛就不会离开他,他也不需要去接受第二个李芳,也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许多事!
他越想越是懊悔,越想越是愤恨,他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女人在如今都成了引诱他堕落的魔鬼和恶灵,他所经历的每一段感情背后都充满了欺骗和陷阱。
殴打和谩骂仍在继续,直到监狱里又来了一个“强奸幼女”的罪犯,胡为才终于得到喘息。
传说这个罪犯犯案十几宗,侵犯的最小年纪只有6岁,最大年纪的也不过才13岁,所以所有火力都以加倍的形式落在了那个人身上。除了家常便饭的殴打之外,他们几乎每晚都会用床单把他捆起来,丢在地上,不让他上厕所,也不让他睡觉,尿在他床上是家常便饭,把排泄物涂在他身上才是正常的处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戚子女,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而那个犯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胡为的罪名,便常常找机会和他说话。
“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只有在面对那些小女孩的时候才能做回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些成了年的女人,我一见她们就控制不住的害怕……而且这种事得手一两次之后,就像是毒瘾一样,戒都戒不掉……所有人都只知道骂我没人性,但是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啊!如果前几个小孩的家长报了案,我一早被抓起来了,就不至于今天这样啊?”
“都是世界的错。”胡为像是照镜子一样的挖苦道。
“是啊,要是每个家长都负责任,天天接送自己的孩子上学放学,我还能有下手的机会?要是那些孩子们都穿的严严实实的,我还能有欲望?”那个罪犯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共鸣,眉飞色舞的说道。
“所以杀人犯,抢劫犯也都没有过错,谁叫他们惹他生气,谁叫他们带钱出门?”胡为讽刺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罪犯像是遇到了知音,忽然去拉胡为的手,胡为却像是甩脱瘟疫一样躲开,但那个犯人却并不在意,仍是兴奋地说,“你明白我吧?”
“如果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被冲出来的疯狗咬了一口,也是因为被咬的人身上长了肉了?”胡为反问。
“就说别人不懂的道理你能懂,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咱俩可是一路人。”那个犯人兴奋地拍了拍胡为的肩膀,胡为觉得自己的皮肉会因此而溃烂。
没过几天,冯媛媛忽然来看他,她是他入狱这两个月以来唯一一个前来看望他的人。
冯媛媛才出了月子,还有些富态像,脸圆圆的胖出了双下巴,虽然没有化妆,但白皙的皮肤看起来依然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虽然不再灵动却也有了慈爱的神采,一见到胡为她便红了眼眶。可能因为胡为太久没有见到女性,此时如此朴素的冯媛媛在他眼里却也是惊为天人的美貌,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配见她。
“我最近接触了几个律师,说了你的情况,我觉得我们还有转机,毕竟你和李芳真实交往过,不至于判八年这么重!”冯媛媛一见他,便急切的说道,“你家里有没有能证明你们真实交往过的证据?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借此争取上诉!”
“不必了,结果不会改变的。”胡为摇摇头,其实他的上一个律师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但他不留证据的习惯,让他没有机会证明他和李芳的关系,“你才生了孩子,实在不该为我的事情奔走。”
“老师……”冯媛媛喃喃的说道。
“你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胡为扯开了话题。
“一个男孩,名字是金鑫起的,叫金石。”
“他是想说他和你一起不容易吗?”胡为问。
“也许吧……”
“因为我的事,公司被影响不少吧?”
“还好,公司说你只是临时雇佣来的老师,给了传媒一大笔封口费,现在每天的热点这么多,风头很快就会过去了。”
胡为点点头。
“看到老师现在的样子,我很心痛……老师本来是个不懂拒绝的人,从不做强迫别人的事情。”
“谢谢你到现在还肯这么看我。”
“知道老师的事情之后,我一直很后悔……如果我没有嫁给金鑫,还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话,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胡为没说话,冯媛媛像是他脑子里的寄生虫一样,总是能轻易洞悉他所有的想法。
“其实当初只要老师说一句‘不要嫁给他’,我就绝不会嫁给他,离开老师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艰难的决定。”
“也是最正确的。”胡为自嘲的说道,“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无论如何,我是真心爱过你的,不仅仅把你当成老师和偶像来爱,而是真正的把你当成一个男人。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真心的,我并不为此而后悔,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一再地放弃原则……如果你肯娶我该多好……”冯媛媛说到这,有眼泪流了出来。
冯媛媛的话让胡为无地自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愤恨是有多么的龌龊和低级,他怎么能把责任全数推到这些女孩的身上?这些女孩在开始爱上他的时候都是美好而不可亵渎的,是他亲手葬送了她们的纯洁,葬送了她们对理想爱情的期望,他和那个作案多起的强奸犯又有什么实质的区别?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全力帮你。”临走前,冯媛媛看着胡为脸上的伤口,低声说道。
下午放风的时候,胡为坐在墙角发呆,而那个人又凑到他旁边和他说话,那人上午刚挨了揍,门牙被打掉了一颗,上嘴唇肿得老高。
“听说上午有个大美女来见你,是你原来的学生?”
胡为不理他。
“肯定被你上过吧?要不都说这女人都是贱货呢!”
“你嘴巴放干净点!”胡为喝到。
“得得得,没想到你还挺念旧!”那人赶紧赔不是,贱兮兮的凑得更近了些,说,“我懂你。”
胡为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啊,跟狗一样,撒过尿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领地,我也不愿意别人说我的小朋友们不好,况且咱们都是恋旧的人……我也会找原来上过的小女孩,有事没事的还会去原来的犯案地点溜达,回忆当时的场景,脑子里一边想着那些个细皮嫩肉,一边自己偷偷的来一发,那种感觉……真的是,比当时在现场还要爽!”那人忽然失神,“但愿等我出去的时候,她们都还没长大,那些地方也都还在……”
“你出去之后还要重操旧业?”胡为问。
“当然,这种事血赚不亏!说实话,我在监狱里都比在外面的环境好多了,再说了……你可别跟我说,你出去之后就真能重新做人了!我不信你没有瘾头勾着!”
“你不怕被他们打死吗?”胡为指的是其他犯人。
“怕?你不知道他们好几个都是无期徒刑吗?等我出去,我就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的孩子找出来,我要让他们父债女偿!”那人突然发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到时候也叫上我。”胡为平静的说。
过了几天他便给冯媛媛打了个电话过去,他说他被打怕了,想和一个处的不错的狱友调到一个双人牢房。冯媛媛果然说到做到,也不知道拜托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关系,才终于帮胡为实现了愿望。胡为拿着行李搬走的时候,被一路的谩骂淹没,有些文化的骂他们是“物以类聚”,粗俗一点的就骂他们是“一窝耗子屎”,他早就习惯了这些辱骂,也明白明天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他的新狱友却不这么想,天真的以为自己的牢狱之灾因为有了新的同盟而会有所好转,他快乐的躺在床上,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和胡为聊起了自己的“光辉历史”,聊着聊着没了声音。
胡为一直没睡,仔细听着室友的动静和呼吸,直到对方鼾声如雷,他才轻轻的来到了新狱友的床边。他拿出一把被磨得尖利的牙刷,对着那人的喉咙动脉狠狠扎了下去,血流瞬间便溅了他满身,那人像是一只被砍断了半截脖子的公鸡一样,疯狂的挣扎,胡为赶紧用另一只手拿起枕头去捂住那人的脸,整个人压在那人身上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血染红了床单,留了一地,那人终于再也不动,他拿开枕头,用手指探了探,发现已经没有了鼻息。
胡为知道狱警很快就会过来,便又拔出了那把牙刷,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喉咙扎了下去。
这世间无可留恋,他愿堕入地狱无间。
他倒在地上,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脖颈间喷薄而出,他的身体越来越凉,如坠云端……那是他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教师节,这一天充满了初秋的明媚和清爽。他刚一走进教学楼,就碰到了那个面容清丽,有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女孩,女孩红着脸送给了他一个小盒子,急匆匆的说了声“胡老师教师节快乐!”便一溜烟的跑走了,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工工整整的躺着一枚蓝色格子的方形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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