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13岁那年的故事。
我已经写过了，所以有很多人知道我13岁就放牛挣钱，不过那时不叫挣钱，标准地说是挣工分。
这事与祖父有关。祖父是生产队的牛倌，他年老了，就看管生产队3头水牛。可是祖父有哮喘病，到了冬天他不能出门，即使在家里也是气喘得大声叫唤，因为家穷没钱给他治病，只能让祖父这样在家中煎熬。
那天，父亲来到祖父床前，对祖父说，你病成这样，这个牛就不要看管了，让生产队安排别的人看管吧。
祖父说，不看管牛，就没得一分工分，可这个看病要钱，吃饭要钱，没钱可怎么办？
父亲说，你放心，不会让你饿死。
祖父喃喃地说，只要这一个冬天过去，其他日子可以看管牛的。
我知道了这个事，自告奋勇地对父亲说，我来看管牛。
父亲说，你要上学，不行，不行。
我说，我熟悉这几头牛的，我知道怎么喂牛。平常的日子里，我经常去牛棚，看祖父喂牛，有时候我牵着水牛到河里，其他小孩都不敢走近牛，我却敢骑在牛背上，因为牛是有感情的动物，它们知道我亲近它们，所以它们也亲近我哩。
父亲犹豫了。
但我态度坚决，加上祖父也支持我，最后父亲同意了我的请求，这样我就做起了小小的牛倌。
那牛棚在离村口一公里的地方，那地方原来是个坟堆，还有露天棺材放在那里，想一想都是十分恐怖的，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我并不害怕鬼，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养了一只黑狗，这是一只草狗，很听我的话，早晨天不亮，我就带着黑狗去牛棚，推开牛棚门，里面漆黑一团，黑狗汪汪汪地大叫，这时牛棚里的3头牛跟着也叫了起来。
我就拉着3头牛到河边，这就叫放牛水。
然后，把牛牵回到牛棚里，在牛槽里放入稻草和牛饼，这样早晨放牛水就算完成，到傍晚放学回来，我又来到牛棚，将3头牛拉到河里放牛水，或许是牛饿了吧，看见我回来都摇头晃脑的。
那年的冬天一场雪下的特别的大啊，河里都结了厚厚的冰，我们男孩子女孩子都在冰河上玩。本来我手脚上都不曾生过冻疮，就是这一年看管牛，我的手上和脚上都生了冻疮，脚上的冻疮烂的骨头都看得见，袜子上有鲜红的血。
我不让父母亲知道这个事。有一天，母亲看到了我手脚上的冻疮，她大哭起来。现在我都无法忘记母亲那一场的哭泣，就是这样的眼泪洗亮了我苦涩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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