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个晚上

冬至，那个晚上

小时常听长辈说，困困冬至夜，长长夏至日，此话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又说，冬至夜做梦，应验最准。这话似乎有点荒诞不经了。

那年冬至，我在广东一个海岛的乡村度过。到了晚上，蓝幽幽的天空，一轮明月悬挂着，像红红的灯笼，时隐时没的繁星仿佛害羞的姑娘，闪烁一下多情的眼神，便难为情地躲藏起来。来到沙滩旁，眺望大海，我不觉诗情大发：啊！字喷口而出。

黑黢黢的礁石旁，有影影幢幢的人影。好像有俩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个嗤嗤的笑着说，来了个神经病。

当时，我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自然血气方刚，虽然见到姑娘有时还要脸红，但容不得别人无端奚落我。

谁说神经病？你们给我站出来！

我的声音似乎镇住了她们，又添了一句说，我是在唸诗懂么？你们脑子有毛病！

大概我的话激怒了她们，俩个一胖一瘦的姑娘兀然从礁石后面走了过来。

瘦姑娘说，那你唸诗呀，下文怎么没有了？

胖姑娘说，啊的一声，像放屁一样！

我知道遇到对手了，一股热血涌上脸庞。真是张口结舌，理屈词穷。但在女人面前又不能骂娘，只得结结巴巴的说，我下面有词：啊，大海，我的故乡！

话音刚落，一胖一瘦弯腰笑了起来。其中一位胖姑娘冷笑道，听你口音是四川人，四川怎么有海呀？还说是你故乡……

瘦姑娘也附和说，这是什么诗呀，还不如唱歌好听……

算了，你们不懂！

我摆了摆手，气恼的想一走了之。

别逗他了。胖的附在瘦的耳际嘀咕几句。

瘦的嗤嗤的笑着，扬了扬手说，喂，小阿哥，阿拉算是开一场玩笑。求你给我俩拍一张夜色照片吧。

我犹豫地举起端在胸前的像机，咯嚓一声。

淡淡的月光下，我觉得这一对姑娘，朦朦胧胧的，都长得挺美。其中那位瘦的瓜子脸，鼻梁挺直，一双细弯的眼晴闪烁着星光，面对湛蓝的海洋似乎倾诉着什么……

许多年过去了，我随着大学毕业，从山城来到南海之滨安家。每逢冬至的夜晚，我都会做着同样一个海滨沙滩的梦，这一胖一瘦的姑娘似乎随美丽的波涛嵌在我的脑海里。

直至今年冬至日，妻子偶然看到这张褪色的旧照片，不觉惊诧地叫道，嗳哟，我的妈呀，我十九岁那年的照片，怎么到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