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集…
永利此时也没了办法,只希望明天再来这里能找到一辆回程的车。这要晚回去一天不说,还分成了两帮人,小胡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还真不好说,别又留下来一两位滞留不归,回去就更不好交代了。他要想好回到青年点后如何向领导们解释,只好自己承担全部责任。
这样剩下的七位知青就逛开了街,打听如何走才能走到喇嘛庙,也就顺着一条大街一直走到底,就能看到那大庙的门。
位于锡林浩特北部的贝子庙前空荡荡的。可到了那大庙门口,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大门被封,里面也好像空无一人。
他们只能看看那大灰屋顶,和年久失修的门廊红柱。那钉在门上‘不对外开放’的小横条,似乎要告诉任何来者,这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圣殿,已经被无情地钉上了等待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命运牌。
“走吧,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几位知青催着小石赶快离开这里。
小石还是极力找寻着大叔讲述的蒙族百姓来朝拜所可能留下的遗迹,那可是非常红火的场面,怎么会无影无踪呢?
正所谓:
古色斑剥飞青黄,
门前苦冷神清凉。
我来四顾生徬徨,
吁嗟人世多面墙。
几位知青随后走进附近的一个书店,大家翻看了几本书,想不花钱就解解饥渴。小石可是爱读书的人,也不惜花钱买了本<契诃夫小说选>。
这书在当时是极少见的书,现在还在。里面扉页上写着购此书的时间和地点:一九七八年七月二十九日购于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阿巴哈纳尔旗新华书店。然后他们去了家餐馆,一顿酒菜,又花了不少钱。
最后又辗转回到那家大车店。又是打扑克,胡吹乱侃了一阵,累了,七个人挤在那并在一起的三张床上,满怀着明天就能回家的期望,睡了过去。
第三天一早,他们又到车站,打听有没有车去乌套海?没有。有没有车去白音查干方向?没有。有没有车去林西方向?没有。除非坐长途汽车到克旗,不过从克旗到白音查干每三天一班车,而从白音查干到乌套海没车,要等拖拉机或走七十里山路,还是没人愿花钱走这条路。
又是逛街,找餐馆吃饭,又花了不少钱。这锡林浩特的主要街道,几乎都被他们走遍了。
晚上又回到那大车店,期待着明天能有车回乌套海。七个人又挤在一起睡,不舒服但也没办法。
第四天一早,他们又来到车站,打听来打听去,还是没有车去他们要去的方向。
问题严重了,这几天他们天天下馆子,顿顿有酒菜,大家轮流坐庄,个个充大户,把“胃亏羊”算是治得差不多了,可每人带来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他们七个人的钱都凑到一起,只剩下不到十五块钱了。
怎么办?只能少花点钱吃饭了。
晚上又回到那大车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那管事的已看这七位身着白色警服的年轻人走了,回来,又走了,又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几位知青都垂头丧气地不愿回答他,心想明天我们就不会回来了。但这个想法也是每天来到这里时的想法,每天晚上,还是不得不回到这里。
“明儿怎么地也得走了,我们的钱要不够了。” 永利和几位坐到仍然摆在大屋子角落那里的三张床以后说。
“是啊,可要是没车,咱们咋走啊?” 小宋无可奈何地说。
第五天一早,他们又满怀希望地到了长途车站。还是没有!他们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中午吃饭时,他们只要了点小菜,一瓶酒。苏万成刚喝不多,就一反常态,“永利啊,快带咱们回家吧!” 他说话带着哭腔,眼泪都在眼眶里。
这回他是认真的,他喝醉了。
“往林西拉煤,说明这儿附近一定有一个煤矿。” 小石说。
“对呀,咱该问问附近是不是有个煤矿,要有,离这儿有多远。” 小宋说。
“走!咱们再到车站去问问。” 永利马上说。
他们马上回到车站,恰好一辆从克旗来的长途车刚到不久,下车的一人来问几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哪里有便宜的地方住。几位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是克旗来的,在一大车店住了五天了,实在不想再住下去了。
“你们是知青吧?” 那人问。
“我们是乌套海的知青......”
“白音查干的乌套海......”
“大连来的知青.......”,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生怕对方没搞明白,也好像他乡遇故知似的。
“我听说大连已经撤青年点了!你们咋还在这里呢?” 那人说。
"真的!?" 几位知青全愣在那里,全都不做声至少有五秒。
还是永利反应快,说:“我们这不在找车回点去吗。要回大连了,我们才到这儿好好玩玩。我这哥们还没玩够那,你看,我们想回去,他就愣是不想走。”
他说着,用手指着万成。万成这时酒劲已过,明知永利拿他来开刷也只有哭笑不得,平时那些俏皮话都留在那大车店当押金了。
不管怎么说,几位知青必须问到煤矿在哪里!送走那位克旗老乡后,他们就打听,不久就了解到,煤矿离这儿不远,也就三五里地。趁天还没黑,走!
“不知这会儿小侯老马他们在哪。” 走着走着,有人又想起了他们。
“这哥几个肯定找到了那顺的朋友,这几天过得肯定比咱强。” 万成说。
"......"
他们在天黑前走到了煤矿,看到那露天堆放的煤到处都是,那煤好像就是露天开采出来的。
四下一打听,还是没有到乌套海的车,但有一辆拉煤的拖拉机要回白音查干,是第二天清早三点钟走。那位好心的司机老乡,得知几位知青两天没吃顿好饭了,马上找他在煤矿的一位朋友,领着知青们来到了煤矿食堂,因为已经下班多时,食堂里可能还剩下一些饭菜。他进到厨房,跟还在收拾的一位师傅要了几张馅饼,拿出来给知青们吃。
那顿晚饭是这七位流浪的知青两天来吃的最香的。
他们吃完了馅饼,就在那食堂里猫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不到三点,那司机老乡打着手电,叫醒了在食堂里呼呼大睡着的七位知青。他们在司机的手电指引下,爬上那辆满载着黑煤的拖拉机后车斗。
“突,突,突,突...” 那拖拉机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前灯照亮了漆黑的道路。
七位知青睡意不消,上车不久就又睡了过去。
“哎,你们看!咱要过防火道了,过去后就是咱克旗了!” 一位知青兴奋地一下叫了起来,小石睁开眼望去,一条大长沟,横在道两旁,两边都望不到头。
“防火道没那么窄,你看,沟里还长草。” 小石睡意未消,但觉得不像乌套海那儿那宽宽的的防火道。
“这沟一边怎么象土堆壘起来的土墙似的,也许这儿用土墙来防火?”
他们哪里知道,这条大长沟,就是后来考证的“金界壕”南线。大金国在十一世纪时为了防御建成为著名的“金长城”。但后来成吉思汗的大将木华黎率领的蒙古铁骑,轻易地越过了这道脆弱的防线。
几位知青迷迷糊糊地错过了这一景。
到白音查干时,已是傍晚,他们在公社招待所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又走了七十里山路,下午才回到乌套海青年点。
着急了几天的带队师傅大伟和点长老宫,看到这几位身穿着白色警服但满身黑灰的知青,终于回来了,如释重负。
“你们看的啥电影,去了这么多天时间?” 老宫问。
“<六十七天>!”
“什么六十七天,你们再多呆几天,咱这点里就没人啦。大伟和我都在商量留谁在这里专等你们回来呢。就这车还没想好这么办,难道就为你们看了场电影,叫大连再出趟车专来接你们?” 老宫一本正经地说。
“小侯老马他们回来了吗?”
“人家行李都整理好啦!”宫治国说。
原来乌套海的知青们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真要撤青年点回大连了。
小石和另一位知青也恰好收到了又差一点错过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