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维总是在文字之外,比如明明是想写一座老宅的,我对新鲜亊物的接受能力远远不如我对久远记忆的热衷,下笔时,偏失了方向,将一朵花放在记忆之前。
只是朵很普通的花,淡紫色的花瓣,开在江南遍布的水网间,并不显眼,没昙花的惊艳,没水仙的安静,也没荷花的素雅,你须彻底靠近它,才会发现它也有超凡脱俗的模样,白色的花蕊间有恍惚的光在流传,是一种不张扬的媚惑,花朵中部有一小部分蓝色,蓝色中心有显眼的黄色圆点,形似眼睛,对了,它有个好听的学名,凤尾蓝。
它是浮萍的一种,随河水的流动风向的转变流浪,在可庄,我们把它唤作水葫芦,是因为这浮萍的茎如葫芦般膨胀开来,里面是海绵状组织,我猜想这结构是用来储存水份和营养的,还有黑色的根须极其发达,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在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水份和营养,由此我推断它是外来物种,它的故乡环境条件应该很贫瘠,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它在我们这里的繁殖旱逢对手,雨季到来,浩浩荡荡地充塞满了河道。
王二浜也成了凤眼蓝的天堂,它们在水面上尽情撒欢,那些有情趣的人群把它当作欣赏的花卉,而农民把它们当成宝贝,是猪羊的好饲料,也很合鸡鸭的口味,夏季时将它和在收集到大坑里的河底淤泥里腐烂后又是农田里的好肥料,可惜的是如今可庄农村不让养猪了,农田也不用淤泥作肥料,改用化肥,曾经的宝贝反倒成了累赘。
整个河面被挤的水泄不通,绿意盎然间,有一狭条不协调的枯黄,在美丽乡村的建设中,这些疯狂生长的浮萍是有碍观瞻的,靠捞取灭杀费工费力,效果还不明显,村里便安排人用农药直接喷洒在浮萍之上,于是,翠绿之间有了枯黄。
水葫芦受了致命打击,那些没喷到农药的依旧蓬勃生长,绿得闪出光亮了,喷个正着的迅速枯萎,腐烂成烂屎一样,沾上些许农药的萎靡不振着,成了发育不全的残疾,苟延性命。
我家养了几只鸭子,在水岸边围上了尼龙网,以防鸭子走失,鸭子也喜欢水葫芦这种食物,除了绿叶外,多半还有许多栖生在根须叶面下的各种虫子,于鸭子而言是美味,于是我捞了些水葫芦在围网内,数量正好保持它的繁殖速度和鸭子吃食速度持平的程度。
不过鸭子更喜欢吃网外漂过的浮萍,许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吧?特别是雨季,飘来的零星水葫芦会更多一些。
近来鸭子对水葫芦有点抗拒的意思,也不怎么下水了,看到河面上成片枯黄的水葫芦,我总算有点明白了,一定是鸭子误吃到了网外那些萎靡的浮萍,虽没致死,也引起了它们身体的极度不适吧?
鸭子沒人聪明,当然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便干脆抵制。
没几天,围网内的水葫芦簇拥出沸腾的样子,很有示威的味道。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不敢说自己有多慈悲,我崇尚的是自然,水葫芦浮满王二浜,我觉得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契合乡村的定义,且由得它好了。
倒是这一通农药,沒能将它们消灭,弄出一滩滩零碎的枯黄来,看上去脏兮兮的,大煞风景,最主要的是使用农药喷洒污染河道,不知有多少鱼虾虫类因此死于非命,这,恐怕非我们所愿吧?!
人类面对身边的亊物时,或许要想得更细致一些,我们对自然的粗暴,时日一久,自然会粗暴对待我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逻辑。
对了,我准备写可庄镇边缘的一座老宅的,咋被一簇花扯远了?那,先按下不表,下回再写老宅,这里发二张老宅图片,算是挖个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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