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端午时节,菜市场上见得多的怕是艾叶和菖蒲了,因为民间喜欢在此时,购买一些菖蒲和艾叶(乡下多是自己采集)放置于家中,喜欢悬挂于门眉之上,据说是可以镇宅驱邪的,在大部分人的认识中,菖蒲的用途仅在于悬挂。
在我的映象中,菖蒲还有许多的用途的,其根茎还有奇用。在童年时患过中耳炎,痛得难忍,因条件有限,我父亲只好就地取材,找来菖蒲,洗净其根茎,削皮,切一小断,塞入耳孔,也果真立马止住了痛。但,是否能够治愈中耳炎,尚未可知。现在医疗条件好了,无医嘱的情况下,千万别乱用,尽管中医学上明确了菖蒲的根茎入药,可治健忘耳聋,但那是在提炼后的药用。
以前,我们家乡的村民还喜欢用菖蒲的根茎,丢入水缸里,全是饮用水,说是喝了此水可以开窍化痰,提神益智。现在城里人是不用水缸的了,乡下怕也是很少了,菖蒲虽年年还在悬挂,而菖蒲根茎的此用功效,无缸池而废之不多用。
我观菖蒲多生于山涧溪水,石头空隙中生存,枝叶青瘦,与其它杂草也无多大区别。俗草归入民俗所用,俗之又俗,能略表驱邪之功,己是物尽所能。
忽一日,听朋友介绍,现在,菖蒲草己非常时髦,成为了现代居家中绿色植物栽培的新笼,市场上也开始大量销售。菖蒲草的身价也与日俱增,据说一盆好的菖蒲草出价都在几千,甚至于上万的。
究其原因,菖蒲如何身价倍长?原来,菖蒲与兰、菊,水仙自古就誉为“花草四雅”,长期以来是文人书案上的奇宝。久久盛行文人之间,因此也称呼为“文人草”,可叹我今天才知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也曾看见过一幅旧画,文人挑灯夜读:油灯的傍边确实有菖蒲草盒景。开始还以为是兰草,父亲说:“你见过兰草有这如剑般的叶片吗?那是菖蒲草。菖蒲草能漂浮一缕缕的青香,可以吸收空气中的尘埃,还可以冲淡油灯燃烧出的焦油烟味。”父亲的解读也还是停留在菖蒲药用的本性上。
可菖蒲草的身价并不在其本性,而是在可观,可言的外性上。
中国人(特别是文人)喜欢在居室庭院中放置或者养置一种植物,总是在其植物上注释着一种精神。比如,种松柏,寄托万古长青;种竹子,标识为高风亮节;种梅花,寄情于梅标清骨;养菊花,意挺菊傲严霜。养菖蒲又如何,自然是一种精神理想。植物的精神符号也是一种人格的精神活动。
菖蒲也被称为“石头仙草”,因其一生一世都生长在水泽间,却总喜欢以石头为根基,看那溪流,看那乱石,看她即秀丽端庄的样子,看那如剑般的绿叶,多少有些神仙的境界。即是“仙草”亦有“仙骨”,其实她的颜色也不艳丽,却透着青峰;香味也不浓郁,却流畅着清爽;环境要求也不苛刻,一寸土也好,一片石也好,一汪水也好,一样的茂盛。任你东西南北风,任你时令冷暖变化,总是在伴石依水,有滋有味。是不是有些“隐仕”气派?
菖蒲其实很好养,因为其本身就是俗草,是贱草,远没有兰草那么娇贵。野生的多在山涧水石之间,即使搬回家来要求也不高,只要有宽敞明亮的空间,不要过多地被太阳暴晒,有一汪水,几片乱石就可以了。苏东坡称为“烂斑碎石养菖蒲”,养待好可以数裁而不枯萎。这种贱生贱长的俗草却被搬进文人们的高雅大堂之中,华丽文案之上,真是菖蒲之有幸。
这种“连羊都不吃的”小草,我以往看见的实在太多,虽是生长在山沟流水,无章砾石之间,显得有些特别,我依旧视其为野生杂草,除了民俗端午节时用,几乎不闻不问,有时还觉得不如狗尾巴草好玩。被我这样嫌弃,实乃菖蒲亦有不幸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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