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哲学是对世界的思辨的理解,科学是对世界的理性的理解,艺术是对世界的直觉的理解,那么,历史就是对世界的经验的理解。
从去年一直开始学四史,那学历史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了解史实吗?
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培养一直历史思维。历史思维是一种有效研究历史事实、总结历史经验、把握历史规律,最终能转化历史为现实服务的理论思维。
历史思维有以下几个特征:
一是时序性。正如历史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所言:“没有日期,就没有历史学……历史学的所有原创性和特殊性就在于理解前后之间的联系。”值得注意的是,历史学的时间并非仅仅指向过去,实际上,它同时指向过去、现在和将来。
历史思维的对象发生在过去,这与其他学科相比是非常不一样的。过去的物质条件和精神环境与现在不同,古人的信仰、价值观和面临的问题与今人有异,故此,今人在思考过去事物的时候,必须要将思维敞开,将其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进行思考,而不是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
历史思维不仅要受过去的制约,还会受到当下的影响。我们之所以对某种过去感兴趣,并非纯粹出自所谓的“思古之幽情”,“思古”多半是因为“抚今”。我们生活在当下,在思考过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将当下的情绪感受和价值倾向带到过去,并对思维的结果产生影响。
最后,对过去的思考亦即对未来的筹划。正如汉娜·阿伦特所言,“竭尽全力返回起源的过去不是把我们往后拉,而是把我们往前推,而未来却使劲把我们往过去驱赶。”因此,对过去的争夺,其实是在为未来谋篇布局。
二是理解性。作为方法论,理解主要是指移情体验。历史学家德罗伊森做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理解的行为,正如上述是一定条件下的直觉,正好像一个心灵潜入到另外一个心灵一样。”
历史是由人的各种行为交织而成的,既然是人类自己的行为,人就可以理解。而人的行为是在特定意图的支配下产生的,对人的行为的理解就不能仅从纯粹的客观条件着手,而应从人的内部去理解,移情感受他的内心活动。
当然,移情不等于要把自己变为历史人物,实际上,我们也永远无法将自己变为他人。恰恰相反,我们设身处地,是通过自我与他者的比较,发现他者的个性。我们必须也把自身一起带到这个其他的处境中。只有这样,才实现了自身置入的意义。
故此,历史思维不仅要对材料进行归纳与演绎,还要对古人的言行进行体验、想象和移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受人性之丰富与复杂,反思人之所以为人的关键。正如狄尔泰所言:“人只有通过历史才能认识自己”。
三是批判性。历史思维具有批判性的气质,历史研究建立在史料的基础上,但不轻信史料,而是抱着谨慎的态度对其进行详细的考证,在众多的史料中去伪存真、去粗取精。
历史学家重视证据和推理,他们的信条是,“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有一分证据,只可说一分话。有七分证据,只可说七分话。”从不轻信一面之词,总是要在综合正面证据和反面证据、正面观点和反面观点之后才谨慎地做出结论,力图保持思维的公正性。
历史要理解过去,却并不一定认同过去,而要对过去持有自己的评判。历史思维的批判性不仅表现为对他者的批判,还表现为对自我的批判:承认自己的局限性,知道史料总是不足的,解释总是暂时的,而自己也如同古人一样,无法摆脱时代的烙印。
这三个特性是历史思维的特性,也是其方法论,需要我们在思考问题时,历史地、理性地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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