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日将近前的第六日,上野屋里只有两个人了,泽德先生和她那荣任左卫军总司令的女儿亚曼。泽德先生不再去观赏庭前的白菊,也欣赏不了那些从柏亚来的年轻姑娘们的舞姿,她们曾陪着泽德先生度过了很多很多年。
还记得她们来时,是一个阴暗的日子,天很不好,在下大雨,据说是没曾想见的几十年不遇的景象。同样的,人也很不好,曼德党暴政,他们的愚蠢大鼻子领袖竟然要提高北苏地区近双倍的税,还要征调数万名苦役去修洪堤,激发了民怒,已经有很多民众要扛起锄头起义了,无奈那个大鼻子早就把驻防军调至北苏的中心城市柏亚,施行零容忍杀戮政策,并提出有必要得进行一些抢掠、奸淫少女等的“军事经济、娱乐活动”。
曼德党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如果你生活在这里,可以说管理制度和政令出了问题,也能说那些“官老爷”们的“良心坏了”,一切一切你都能说,只要你不怕死!那会儿好像整个北苏和南苏地区都是一般景象,杀戮与破坏、劫掠与憎笑、烈焰与死命、奸淫与卖淫等等,人们都在卖弄着自己,或杀戮者的肌肉或自贱者的袒露的乳沟。
算得上贵族的比尔一家惨遭屠戮,幸得上帝庇佑,比尔男爵的爱女雅娜小姐正在洛德游玩,悲剧发后柏亚贴出了追捕雅娜的通缉令,雅娜一面悲痛欲绝,一面又畏缩着政府的追捕,她还是个孩子,但她命运如此。后来,她在保姆和侍女的簇拥下辗转逃往南苏,她们计划前往科尔府,那里还有男爵名下的近百亩的良田和佃农,想来已经到了麦收季节,她们一路上满心憧憬,想着要品尝一下新收的麦子烤的面包,以稍微缓解一路的颠簸。
到了科尔府,已经深夜。这里离大鼻子首相主政的北苏要远得多,如果是什么罪犯、越狱犯,竭力挣脱警察的追捕,逃到这里那算是能逍遥法外了。但她们还是要谨慎些,因为主政南苏的霍姆斯是个十足的混蛋,据说他十五岁时竟杀了自己的父亲,理由是他觉得父亲把他生的丑,以致于他倍受同学嘲笑,而且他认定自己的血统不纯正,只有杀了父亲才能在心理上安慰自己不是个杂种。
后来他在学校给同学和老师下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氰化钾粉末,他都是投到同学老师的口杯、水壶里,一瞬间就要了七个人的命,还包括当时总校理学院的副院长詹尔博士,这极大得影响了社会的安定,警方迅速介入,不出半月便抓获了霍姆斯。他在狱中沉着镇定,对于问询应对也十分狡猾可憎,警察们都拿他没办法,只好先以“疑危害社会罪”作监禁处理。
但是有个贵人救了他,是当时的执政党--曼德党的工会副主席和监狱委员会委员长德尔先生。他不仅放霍姆斯出了监狱,还让他加入了曼德党,且在组织内当了个小明目官。多年后,霍姆斯凭借自身残忍多疑的性格和做事毒辣的手段,心思缜密得一步步爬到了如今曼德党南苏地区大明目官和军事指挥官的位置。而德尔先生就是如今的执政党--曼德党领袖、克复区总执政官、克复区军事总指挥、北苏、南苏地区总明目官,也就是那个大鼻子,至于他为什么要提拔霍姆斯这颗老鼠屎呢?用他的话来说他比自己更道德败坏,更能得罪人,将来没准能拿他当个“挡罪牌”。
确实是个是非之地,不过没办法,雅娜一行人只得以身涉险。他们在旅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便起身去寻找比尔农场,农场主是个九尺身形的黑糙大汉,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刀疤,好像他每天都被剌一下似的。保姆去和他交流良久,让他一脚踢开,大骂着雅娜让他们滚出这里去,随后就猛关上了农场门。侍女森西有些了然得说着:“看看吧,我亲爱的上帝,现在国家混乱,男爵也早就没命,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这样侵吞了我们家的土地,哦!真是不叫人活下去了!”
雅娜很无奈得摇摇头,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没了父亲,被整个克复区通缉,如今还断绝了父亲唯一遗产,她们一行十二个人,不去当妓女真不知怎么活下去。
“诶?男爵不是还留有一处房产吗?”侍女露姆惊喜道。
“你说哪里?不会是……”侍女森西犹疑说着,不时眼瞟向保姆圣露西。
“对啊,对啊,上野郡有一处男爵的闲宅,那地方算不得繁华,也不算荒僻,有那么七八个混小子打理,总么三层楼,七八间屋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和值钱的壁画之类的,我想我们可以去那里耶!那里特别好,我简直爱死了那里!”圣露西满脸笑意地说着,手上好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在不停的手舞足蹈着,不过看得出她眼神中藏着些说不出来的哀伤。
“嗯……是的,记得有几年暑期父亲都安排我去那里玩耍几日,父亲总让我住在圣郝文表哥的家里,想起来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我可没少欺负他,小时候他挺胖的,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这有几年没见了,我亲爱的上帝,请保佑他好么!”雅娜想着眼眶红润了,不时滴落几滴泪珠,“诶,好像还有几个美丽的女孩子在一楼缩居,我常给她们唱些歌谣,她们还会问我那些字怎么写,天哪!她们鄙陋得不识半个字,住在父亲那豪宅里显得很不融洽……”
“对,他对你很好” 圣露西默默说着。
“谁呀?” 雅娜疑问道。
“啊,没什么……” 圣露西转过了身子,好像在掩面哭泣,“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是吧,我亲爱的雅娜小姐!”
雅娜会心一笑,点点头。
北苏的局势不容乐观,每天仍旧有数千平民被强征入伍、训练,去攻打西北部原先的西苏地区和东南部失去不久的东苏地区。这也就说起了由曼德党领导的克复区存在的一干问题了,自波罗那王朝覆灭,外族入侵,全民混战,土地荒废千里,黎民惨遭涂炭,当时的民众自主成立反侵略爱国组织--铁戟团,有纲领及组织原则地领导平民去进行反抗斗争,后来终于攻克收复了一些土地,铁戟团暂时和外族签订停战协议,以此恢复及整顿克复区的事务、问题。
铁戟团总指挥艾德少将颁布了《停战恢复原则》、《克复区现存问题总明目》等涉及战后政治、军事问题、经济问题、教育文化问题等一众解释和原则。很明确得把克复区划分为北苏地区、南苏地区及东苏地区,而划定的西苏地区是蛮族占领的所谓“摩塞尔”地区,也就是沦陷区,之后铁戟团便确立了系统及统治理想为“收复西苏地区,实现全国统一!”
到了第二代铁戟团领导人奥德中将手中,整个系统及原则问题都变得很诡异,他们不再是去征伐蛮族,而是去劫掠平民,他们不再是追求社会安稳,而是去谄媚于外邦,纳贡克复区的数十座金矿、玉矿,以求他们能派来军事力量,“稳固自身统治”,东苏地区也是在他手上被南得鲁人侵占的。
不仅如此,奥德还完全背离了《恢复原则》和一众文件、精神,撤销“铁戟团”名号,改为“曼德新政党”,实行“愚民政策”;发展自身武备力量,强招大批青壮年入伍;掠夺大资本家的酒庄、赌城及楼院等等。裁撤北苏、南苏及东苏地区的驻军团长和区管理员,任用大明目官及军事指挥官来分管军政大权。
之后又有两位领导者上台,国家也便如此这般得苟延残喘着。直到时任曼德党工会、商会主席,外事总专员大鼻子德尔上台,才提出了个正常些的口号“继承先辈遗志,收复西苏、东苏地区,稳定地方军事力量,建设完善政党内部管理!”
可你觉得他是真的为了民众吗?不,他是为了敛财。就比如他发起了三次“誓师募捐”,天真浪漫的民众们竟然还很踊跃得捐款,也不知道他们的背后有没有上了膛的枪在顶着。最后统计数目巨大,可是钱落在了哪里?不是什么给士兵购置武器装备,给后勤提高伙食或其他什么,完完全全进了德尔的私囊。
后来,你们也就知道了,在奋起反抗的民众精神浪潮中,德尔这个大鼻子恼羞成怒,他开始横征暴敛,发政府文件要提高北苏地区近双倍的税,而征苦役去修洪堤无非噱头,他的真正目的是削弱,甚至扼杀民众反抗的人源力量。在民众真正反抗前,他早把驻防军调到了柏亚,这个城市简直是个天然观景台,无论哪个城市或乡村叛乱,由这里发兵都可以做到“兵贵神速,势如破竹”的强悍力量。
最可怕的是德尔还近乎疯狂得提出了零容忍杀戮政策,凡事在城市、乡村存在的生命,只要有一点叛乱、反政府倾向就格杀勿论,而且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执行,求情者、阻挠者同罪。罪大恶极,以致于把柏亚甚至北苏都变成人间地狱的是一个叫“军事经济、娱乐活动”的东西,很好理解就是“抢掠”和“奸淫”这两个东西,他们都乐此不疲。
雅娜一行驱车赶往位于南苏紧南部的上野郡地区,那里曾是比尔先生的私人宅邸,养着些名艳女子和歌姬,七八个混蛋小子(男仆别称),在战乱如此频繁,国家政治如此混乱的今天仍旧保持着一份野然与惬意。
她们坐着的是一辆半残缺的木板车,铺了三层厚褥子都没阻挡住颠簸的侵袭。拉车的马好像不愿多载她们几人,雅娜小姐、露姆、森西及欧奕侍女上来后就走,多一个人都不走。圣露西坐在车头,使劲给了这畜生一嘴巴,它猛摇晃着蹄子,前蹄往上蹦,险些摔着车上坐的女孩子们。
那七人面面相觑,都抖擞着精神要随主人前行,尽管用走的、用跑的。其实谁都知道她们不是忠不忠心的问题,而是不走就得死。雅娜一向善良悲悯,应允了。一路上圣露西慢赶着车,女孩子们有的坐车,有的跑着,到了巨树边、河流旁休息下,然后刚才坐车的下车跑,跑着的上车,一路颠簸直奔上野郡。
在即将到达上野郡外的原野村口,雅娜相逢了一位故人,她们攀谈良久,年轻的雅娜被眼前人的幽默逗得前仰后合,几乎忘却了此行是逃难的而非度假旅行,不过也听了他诉苦这几年的遭遇,雅娜没办法给他一笔钱就送给了他一串铂金嵌蓝宝石项链,结束后分手,她看着故人的背影远去,回身雅娜竟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话,不禁让众人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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