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callme荞麦君 参赛编号739
寸铁千元征文|我与老人和牧羊犬我老家的车库隔壁住着一位矮小的老太太,大概七十多岁,我们相处了几年邻居,我每天来去她都会喊我,小丫头你上学啦?小丫头你放学啦?
我有空也听她说关于她的故事,我觉得她的一生命途多舛,十八年前老伴去世了,她就在两个儿子家轮流着吃饭,后来她来到这个十二个平方的车库里,跟着小儿子住。
她的小儿子就住在我家楼上,老太太为了不增加儿子的烦恼,被安顿在车库里,车库位置向北,永远是没有阳光能照射到的,只有阴暗和发出潮湿的霉味,老太太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我总看她很简单,经常以吃面条为主,她开始好像并没有抱怨这种环境。
那年,老太太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了,白内障很严重,冬天的时候他们家人就把她锁在了车库里了,怕她摔跤或者是走丢,有时送饭的时候会开一下门,所以我偶尔的机会里还能看到她,她儿子有时候就从窗户里放餐。有时会把食物放在门锁上。
老人很想晒太阳,可是她的儿子们都很忙,没有一个人能够陪她说话和晒太阳的人。
于是,她被锁着的日子里开始崩溃,有时候唱京剧,有时候哭个一晚上,好多街坊邻居找她的儿子,不要让老人这样,邻里们听了都很难过,晚上睡觉也经常被她悲悯的哭声吵醒。
我在想两个儿子都是大老板,为什么不把她送养老院去啊,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只能眼巴巴的无奈的看着她。
在这个车库里只有我和她的家人进出,还有一家移居去了上海,车库长年累月的不用。
车库里很黑暗,没有按灯,白天几乎也看不到五指,晚上进去定要自己准备电灯,白天有时就顺手摸门了,老太太在隔壁也细心的听着我们家每次的开门声,和我熟悉的下楼梯的脚步声,我的声音对她来说像要抓救命稻草一样,她听见我的脚步声就叫道;“小丫头帮我开开门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外面是不是下雨啦…….”
我就回道;“我不能开你的门啊,你的儿子会来看你的,我也开不了你的门啊,因为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
我爱莫能助!她只能倾听这我熟悉进的脚步声进进出出而无力的挣喊,我——只能伤心的听着她悲哀的救助声,回荡在我耳边她的拍门声音,小丫头帮我开开门啊,外面是否下雨了,帮我开开门呀…….
好几次我默默的在她窗户墙头放上糕点,希望她拉开窗透透气的那一刻,同时也能吃到食物,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给她送的,因为我不要有她对我太多感谢的话,让她更难过和歉意,唯有一次是当面的,她在我意料中的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你给送吃的,罪过啊,罪过
之后,我要么就不送了,要么就不让她知道了,这也算是我和她人生交流的一段邻居情谊,或者说我对这位老人如同雷鸣由此身心的同情,人活着不容易,我能做多少就尽多少力。
也就在这年的正月里,我上初一,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夜晚,我推着自行车到了楼梯口,往日一片漆黑的车库,这晚灯火通明,老远我听到了她儿子朗朗的声音,他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小姑娘,你好啊,晚自习回来啦,你家车库今天有点不方便,我来帮您推车吧。”
他看到我惊愕的样子,急忙帮我推车,我呆呆的‘嗯’的一下,感到了一丝恐惧,车转过墙,跟着他转角,想着到底要把我的车停在哪里?
我努力的往前一看,老人的门开着了,我看到了一具尸体,笔挺的躺着那块狭小的长木板上,她对我来说似乎走的快了一点。
接下来的车库连续三天三夜的灯火通明,与后来的几天安静相比,更多了一层黑暗的阴霾。早上和晚上路过一楼我免不了的害怕,害怕寂静,害怕老太熟悉的拍门声,害怕她的叫声,静静出出时我禁不住的会朝她那已经安静的车库门看上几眼,回荡起老太每天听到我的开门声,就喊;“小丫头帮我开开门啊,开开门啊……”
再后来的几年里,老太太的儿子养了一条牧羊犬,白白的卷毛,高大如山羊,这条狗被主人照顾的绝对胜过老太太生前的待遇,隔三差五的能给它洗澡,车库每天都会清洗,吃的狗粮是面条加火腿肠。
这条狗在深夜里面也会经常呜呼,像鬼哭狼嚎,让人惊秫,一旦白天偶尔放出来,它凶恶无比,要主人牵着它的链子才可以出门,对着行人就乱窜,我怕那狗,遇上会惊慌不已。
我妈妈不堪忍受车库的黑暗,不堪忍受隔壁家的狗,还有老太太摧残的晚年和死时的阴影,和最后那车库里人与狗的故事。 到了高一的时候我们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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