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铁千元征文 | 樱花已落，少年，走好

文 | 熙若水      参赛编号:087

一    那时，樱花雨

春天真是个有生命的季节，若水对着窗台上又长出一片嫩叶的盆栽欣喜得发出感慨。

“叮咚叮咚……”门外适时响起一连串门铃声，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催促:“快点儿，要迟到啦~”

若水拎起桌上的浅紫色书包，出门对着前方距离不到1.5米的男生翻了个白眼:“还有半个小时，急什么！”

“那来比比看谁先到学校咯~”男生朝着若水眨眨眼，快速蹬上深蓝色自行车。待若水反应过来，南果已经开出3米开外。

“喂……你……你等等我！”若水不甘示弱得蹬上浅粉自行车，加大马力朝前骑。暖暖的阳光撒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一层层耀眼的光晕。

作文课上。若水绞尽脑汁，终于修改好原先写好的一篇记叙文，应老师要求上台朗读。余光瞥见坐在自己位子后边的南果不安分得朝她做了个鬼脸。哼，敢小瞧我，看我的厉害。若水挺直腰板激情澎湃得读完了自己的记叙文。

语文老师很满意得点点头，教室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有些女生已被若水精彩的故事情节吸引得浮想联翩。

作为此事的功臣，若水保持兴奋的情绪直到下课，老师离开教室后她还哼着歌闲情地补着课堂笔记。

南果拍了拍她的后背，若水不情愿得调转过头，只见南果把双手搭在桌子上:“我说~你什么时候爱写那么煽情的东西啊？”

若水心情极好，懒得跟他贫嘴:“无可，奉告”。

南果自讨没趣，撇撇嘴，侧身找别人调侃去了。

二  可爱的新转生

新转校生名叫苏雨，一看就很文静的双辫子小女生，“同学们好，我叫苏雨。”她略微腼腆得扬起双唇，露出的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若水在底下感慨了下:“她真是可爱~”。但她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女生居然成了她同桌。只因为若水上任同桌飞往美丽的新加坡，与父母同享天伦之乐去了，弄得若水现在独身一人。不过好在身边又添了个可爱的小女生，她还是觉得欣慰的。

下课后，若水还没开口做自我介绍，后面的南果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立刻上前巴结新来的苏雨:“哈喽，你好……我叫南果，我们……”

若水一巴掌挥过去，结束了南果可能会很漫长的自我介绍，“嗯，我叫若水，刚才那个家伙叫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了解他此刻极其无良的举动。”

“喂，你别损我高大上的人品好吗。”南果在旁边挣扎着解释道。

苏雨害羞地低头笑笑:“我叫苏雨，请多指教。”是春风般轻柔的音调，梨花般甜美的微笑。任谁见了都心生好感。

三      嘿~少年好巧啊

其实，在学校里，南果是个很受欢迎的存在，性格很开朗，为人随和，关键是连若水都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可以和偶像剧里的男主相媲美，对于满地灰姑娘的少女世界来说，他已经完全可以贴上“稀有动物”的标签了。

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若水记起高一刚开学那天，她捧着十几本厚厚的新书慢慢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却因为承受不住重量手一滑书本洒落了一地，她蹲下正要捡起，余光瞥见斜后方也抱着同样书本的南果走过来，他放下自己的书，帮若水捡起书本，轻轻拭去封面的灰尘。

“呐~你的书。”他微笑得将书递给若水，而若水被他的笑晃了晃神，手停滞在半空中三秒才接过书。

“原来同学你也是A中的，几班？”南果不经意看到若水衣服上的校徽问道。

“我们同班啊……”若水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快了，急忙摆出一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南果一脸吃惊:“你怎么知道？……不好意思啊刚开学记不得全班人。”他也略尴尬得笑着用左手挠挠后脑勺。

当然知道啦，若水忍不住想起新生入场时当女生们看到他时发出的一片花痴尖叫声，之后便听到几个女生议论关于他的事，也由此知道了此人姓名以及与她同班。

那之后，若水每每去上学时，走在小巷子里总能不经意看到南果从另一个小巷子里缓缓走来。

若水竟有些期待了，原来他们的家隔得那么近，第一次在小巷子里碰面还以为他是跟踪狂呢，还好他不是，若水想着就轻笑了下。

“好巧啊……”南果微笑得朝她打了个招呼，若水羞涩点了点头。

四    悄悄地，喜欢你

转眼已到高二下学期，南果本应是若水心目中的男神，却在长期相处中发现对方二得不像话，于是和南果火热打成一片，关系好得就像拜过把子的兄弟。嗯，用若水的话就是，好哥们。

苏雨虽然刚转来没多久，却也很快跟他们两个混熟了。

体育课，若水拉着苏雨并肩坐在单杠上看不远处的篮球场，在她们头顶撑起的是一树茂盛的樱花，而篮球场里是南果和其他男生奔跑打球的画面。嗯，忽略掉一群女生狂热的尖叫声吧。

“若水，你为什么喜欢樱花啊？”

“因为，”若水的眼睛眯成漫画里经典的半月形，“偶喜欢所以喜欢咯！”

“……”

“也就只有这颗樱花树能抚慰我受伤的内心了……”若水叹口气。

“嗯，若水，你……觉得南果……怎么样？”苏雨突然轻轻地问。

“这个情节太庸俗了吧……”若水保持着低沉的语调，转头正视苏雨，“苏雨，拜托你能不能摆脱庸俗小说的套路创新一下？”

“……是若水你想多了吧……我只是在做学生会的个人评价调查……”苏雨稳定心绪，丝毫不受若水的影响，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少年背影，嘴角溢出一丝若水察觉不到的弧度。

头顶上的樱花树随风飘落，仿佛整个世界沉浸在湿润的粉色气息之中，那一刻的苏雨美极了，若水偏头看向她，却忽略了不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

五    他说，喜欢我

若水翘腿坐在课桌上对南果今天的装束评头论足:“你今天穿这么正式要相亲啊？”，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南果穿着黑色西装，里面一件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意气风发的样子，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若水又扭头瞥了瞥旁边的苏雨，这丫头也是贵族着装，淑女裙西施脸，“……你也是……莫非……”一滴汗流了下来，若水用手揩了下:“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用的完全是临街阿婆凑头八卦的神秘表情。

“拜托你，”南果拽了拽束得太紧的黑色领带，不置可否地朝若水抬了抬下巴，“今天我和苏雨去参加演讲比赛，您老人家记忆力可真好啊！”

“是么？”若水挠了挠头，完全一副“有这回事么”的无辜表情。

“败了她了……”苏雨支额叹息。南果同样叹了口气。

西装帅气男生和淑女裙可爱女生。若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演讲比赛举办的很成功。之后便是庆功会。放学之后苏雨和南果拉上若水就要一起往歌厅窜。

若水没兴致，眯着眼睛懒懒地说:“我没兴趣啦，你们两个慢慢双飞吧……”

话还没说完额头一阵疼痛，南果已经一掌拍下来，“妹妹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病殃殃的，莫不是错服了什么农药？”

若水抬头眼一瞪，正想开口骂几句，苏雨插嘴:“好啦好啦，大家别吵了！”

终究还是被苏雨一起拉扯着拖到歌厅里去。

听着南果拿着话筒，扯着嗓子狼嚎，若水那岂是一个后悔了得！

她懒绵绵地仰在沙发上装死尸，任凭那魔音催耳。

“若水，告诉你个小秘密……”苏雨捂着嘴巴偷偷在若水耳边说到。

“啊？”

“南果说他……喜欢我……”

“哈？”若水吃惊得看向苏雨，她已经看到偷笑着的苏雨微微脸红的可爱模样。

“……祝你们幸福。”黑色的世界里突然下起了樱花雨，漫天狂舞的樱花雨。

若水跑到卫生间，脸颊一片濡湿。

六    你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若水的生日是在深秋，接近冬天的日子。难得在周末，南果打电话跟若水说要给她办一场生日party，却被若水拒绝了，之后就被挂掉了电话。

南果知道他和若水家只隔着一个小巷，便直接过去送礼物给她。

“若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啊？”南果好奇得问。

“我没事啊。”若水抬头看了看天空，本有阳光却被乌云挡住了光线。

“呐，你说你喜欢樱花，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南果开心得把手头的粉色盒子递给她。

“可我不喜欢樱花了……”若水把他的礼物放在桌上，跑出门去。

“你怎么了若水？”南果皱起眉头追了出去。

天空似乎要下大雨了。若水一个人走在街上，她想起今早看到桌上的文件，好奇打开看到的却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她终于明白自己父母那么多年的争吵，原来都是顾及到她的存在，如今看来要抛弃她了，她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雨下了起来。南果看到不远处站着淋雨的若水，赶紧跑过去拉她到躲雨的屋檐下:“你疯啦？雨这么大淋生病了怎么办？”

“放开我！反正没人会心疼我了，病了又怎样！”若水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手。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到底怎么了？”南果看着若水全身在抽泣，心里竟无比难受。

“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说啊，若水……”南果双手摇晃着若水的肩膀:“若水，若水，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我父母要离婚了！知道真相你满意了吧？”若水恼怒得盯着他。

南果完全没想到若水经历了这种事，他手足无措:“可……可他们还是爱你的，还有人会心疼你的……”

“呵，”若水摇了摇头，满是绝望的眼神:“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有的，你……还有我啊，我……我心疼你，你知道吗？”南果不想再掩饰。

若水不敢相信眼前的南果竟会说出这种话。

“……若水，我们相处这么久了，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吗？我……我一直……一直……喜欢你啊……”南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他的脸颊一片红润，却不明白若水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若水重重得甩开南果的手:“南果，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还给我摆出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你对得起苏雨么？”若水对上南果疑惑的表情。

“你对苏雨说你喜欢她，如今还跟我玩这招脚踏两只船的把戏？”若水接着说。

南果瞪大了双眼:“什么？你说什么？我没……”

“够了！别狡辩了行么！”若水感觉到心很痛很痛，泪水更是肆无忌惮地混着雨水落到地面，溅起心碎的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南果不停地摇头，“你……这事不……你听我解释……”

“南果！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无比恶心！”若水愤恨得打断了他，用了最重的语气。

南果顿住了，他从若水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厌恶和鄙夷，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陌生感，他听到周围的世界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看到若水转身跑开，他伸出手想留住，却停在了半空中。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七    回不去了，我们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自从那次争吵后，若水与南果没有了交集。正是高三拼搏的时候，每个人精神都充满了紧张感，孜孜不倦得努力复习着。若水也不例外，她熬过了最黑暗无助的时候，现在一切都风轻云淡了。

南果已经换了位置，离若水的位置隔得很远。一切都那么平淡得继续着，只是奇怪的是苏雨也和南果没了交集。

转眼已到四月，又是一个晚樱季节，若水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樱花还在飘飘洒洒得飞扬，有些还悄悄地落在窗台上，晕开一片淡淡的粉色。

“若水，跟我出去一下。”苏雨突然牵起若水的手，将她带到无人问津的操场上。

“怎么了？”若水偏头对着她不解地问道。

“其实……有些事我憋了很久，一直很想告诉你……”苏雨不自在地摆着手，神情紧张，“可又害怕你生我的气……”

“嗯？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啊。”若水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知道吗？自从你跟南果突然不说话了，我每次去找南果他都不理我，我很难过……”苏雨沮丧得低下头。

“其实那次演讲比赛后我跟他表白了，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可没想到他只是把我当做朋友。”

苏雨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若水:“他喜欢的是你啊……所以我……嫉妒你。我骗你，说他喜欢我，这样你就能自动远离他了。可我没想到……他也因此远离了我，我才发现，我好自私……”

她哽咽地再次说道:“这段日子我好煎熬，都是因为我，我们三个人才变成这样……”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坦白了还有什么用……”若水抬起头望着天空，试图不让眼泪溢出来。

“若水，对不起……”

“之前发生的误会，已经无法改变，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若水想起那时伤害南果的话，心里一阵阵绞痛，南果，我还能拿什么去请求你的原谅？

八    对不起，少年，再见，少年

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夕，大家一起拍了毕业照，一起欢呼，那么热闹的场面，可空气里还是夹杂着一丝丝不舍得忧伤。

走道里，若水与南果擦肩而过，突然他转头朝若水打了声招呼:“若水……快高考了，你以前说过想考武大对吗？”他满怀期待。

“我……不考那儿了。”若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倔强，武大是她曾经最向往的地方，那儿有她最爱的樱花，可如今，她不愿再触及。

“……那，祝你好运。”南果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抿着嘴假装笑得很明媚。知道吗？若水，我要去你想去的地方，可你却不记得了。

“嗯……你也是。”还有，对不起，少年，我曾伤害了你，如今，岂是一个道歉就能抚平你受伤的心呢？若水咬紧嘴唇看着南果转身。

“再见了。”那个少年一步一步得从她面前慢慢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最后一场樱花雨，很盛大，很繁华。有湿润的风从哪里千里迢迢而来，携带着淡淡的雾的气息。她抬头微笑，我们的故事是一个圆，不会有开始，不会有结果。

画面的最后，是少年温暖的微笑，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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