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

天边的云

下午三点钟，她走出家门，也许是早上刚下完雨的缘故，天空仿佛被洗刷了一遍，出奇的蓝，大片大片雪白的云朵聚集在一起，那么地近，一伸手似乎就能抓住。

她打量着自己，素面朝天，洁白的连衣裙，一如三年前的自己……

“砰”的一声，一只足球飞过来，白裙上留下了一个黑黑的泥印，她生气地站起来，抱着足球正想发火，一个穿着蓝色球服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汗水浸湿了他的短发，小眼睛、单眼皮，但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还有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不知为何，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她的怒火竟一下子熄灭了。

“没关系，给你。”她微笑着把足球递过去。

“谢谢，我们今天比赛，等比赛完我再好好向你赔罪啊。”他抱着足球向她挥着手跑进了足球场。

“那不是外语系大四的高材生么，听说他准备出国了。”旁边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操场已经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她望了望场上奔跑的人群，拿起书朝宿舍走去。

“昨天你怎么没看比赛啊。”

她抬起头，那张灿烂的笑容在面前绽放。

“哦，我不喜欢热闹。”她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昨天没看你比赛。”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他在旁边的凳子坐下来。

“你每天下午都在这看书么？”

“是啊，我喜欢操场旁种的白兰花，闻着花香看书是一种享受。”

她看到他坐在旁边，突然有点不自在。

“你是外语系大一的新生吧。”

“你怎么知道？”她吃惊地望着他。

“这个。”他指了指她的书。

她扑哧一笑，真怕刚才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也被他看穿了。

“过两天我就要飞了。”

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两只手不由攥紧了书角，来回地搓。

“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大袋子，里面沉甸甸的。

“这是？”她有些迟疑。

“没什么，都是一些我以前看的书，还做了笔记，对你应该很有用。”

她对着那张熟悉的笑脸，竟忘了说谢谢。

雨后，白兰花的花瓣总是会飘落下来，她习惯性的把花瓣拾起来，晾干，夹在书里。

自从他走后，她再也没有在操场看书，因为夹有花瓣的书本走到哪里都是香的，还有操场的那张笑脸也一直保存在厚厚的书里，拿着书便好。

三年了，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就要在校友聚会上见面。

她特意选了自己最爱的白色连衣裙，手心里已冒出了汗。

“真的是你！”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回过头。

灿烂的笑容依旧，只是微胖的脸，让她一下子呆住了。

“看你的背影就知道是你，一点没变。”

虚胖的身材，紧身的上衣，凸起的肚腩，她难以置信，这是他么？

“老同学，你可发福了啊！”旁边的一位校友走过来。

“是啊，去美国三年没踢过球了。”他一边说，一边站在她身旁。

“来来来，帮我和美女照个相。”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勉强地笑了。

照完相，她很想问他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可所有的话语最后只化成了三个字：你好么？

我这是心宽体胖啊，他带着官腔的语气，向每一个人招手示意。

看着他轮流和一个又一个的美女合影，她竟然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三年来她朝思暮想的场景，就在此时此刻上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提前离开了聚会，没有人注意到，椅子上有一袋刚拾起不久的白兰花瓣，静静地躺在那里。

暮色将近，白色的云朵已散开，稀稀疏疏地挂在天边。

天边的云，原来只是偶尔的投影，一转眼，已不知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