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子

牛虎子是我初一语文老师，也是初一时我的班主作，为了不亵渎师道尊严，称之为牛老师更为合适，他的身材并不高大魁梧，身体敦实，有一种力量的感觉。

牛老师的大名叫牛建国，虎子是他的小名，老家的孩子一出生给起一个亲切，喜欢、长寿、心爱和可心的乳名，人们称之为小名，等到准备上学或记录户口，都要起一个亮响，伟岸或漂亮、寓意深刻、憧憬未来的名字称之为大名或官名，这个名在未来几十年，成为对外交流，户籍中的名字。由于从小生长在元山村这个小村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们都称他为牛虎子，反倒是牛建国这个大名，村里人知道的甚少。

牛老师虎子这个小名到是符合他的性格，在他的身总会或隐或现地感觉到一股虎气，有时候还有一点犟气。我和他的儿子俊美一直交好，俩人放学后一块玩耍，上学又在一块，自然经常会到他家里去，也许是他的虎气外漏，俊美在家里怕他父亲，一旦我俩在他家见到他时，俊美就不敢在家里折腾，让我也感到很拘束。其实两个屁小孩子玩耍，根本引不起他的注重，也许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俩一眼，但我俩还是都变成了乖宝宝，连说话都失去了大声的勇气。

牛老师很爱学习，在元山子像他那样年龄的人不少，在生产队繁重劳动之余累得如死狗一般，还能拿起书来学习的人真的不多，那时他已经离开学校十多年，在他家里还放着几部大块头的医书，每到闲瑕时，他都会拿起书来看看，有时也会把一些重要的内容记录下来，这样的习惯几十年来没有变化过。这种较强的学习能力，为他后来的传奇人生奠定了基础。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公社学区选调牛老师到公社农中当老师，虽然是民办老师，一步跨入初中当老师，那是很光彩的一件事，这与他习惯学习有关，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时候确实如此。

一九七八年九月，我从小学毕业升入了初中，牛老师成了我的语文老师，又是我的班主任，现实往往会如此，你不愿意看到的事件，恰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捉弄着，这就是生命世界的神秘之处，也是人生无限探究的意义所在。由于是同一村的缘故，他对同村的学生特别严厉，算来也是一种照顾。那时刚恢复高考的第二年，虽然全社会涌动着学习的高潮，家长和学校也重视起来，但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学生在初入学校时表现出乖学生的表象很快就暴露真实的一面：上课迟到早退，不认真学习。记得有一次正在上牛老师的语文课，教室后边传出啪的一声巨响，正在讲课的牛老师白色的右眉随着眼睛的眨动而颤动着，右耳也在上下抽动，牛老师生气了。只见他从讲台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把把后排的男生抓了起来，摔到了课桌间的过道上，右脚揣在了那个男生的屁股上，一脚就把他踢上了讲台，整个教室里静得落一片纸都会听到。原来是这个同学上课不想听讲，在桌洞内玩气球，没想到气球被桌子内的裂纹挂破爆炸引起了巨响。从此以后，牛老师严格班级纪律，班风逐步有了好转。

牛老师是我班的班主任，他是一名民办老师，生产队和家里的事务较多，下午有时会请假回去，有一天，我和同村同学陈兰成发现下午牛老师没有来教室，估计牛老师回家去了，在下午上了两节后课，我找到在正后边玩得热烈的兰成，对他说：“老师不在，我们回去”。

我俩轻松地骑着自行车，一边说着话，慢悠悠地从三股地、四股地，沿着向南的大道走着，道路两侧全部是四股地的水浇地，一片平坦，路边间或有些许房屋，那是浇灌的机房。我俩在由南向北的大路上走了一半时，我抬头一看，在路南的坡上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坡上冲了下来，好像是牛老师，看来牛老师今天要回学校了，运气不好，迎头相遇了，该怎么办呢？我看到了路边有个机房，马上停下车来，对兰成说：“你等等，我去机房尿尿”。说着我把自行车放到路边的树后，就跑到机房的后边躲了起来。

兰成停下车来，看着机房，他没有发现牛老师，等他发现后，已经来不及躲藏了。

“陈兰成，你干啥去？”牛老师不高兴地问。

“牛老师，我有点肚子疼，想回去”。

牛老师用眼睛看了一下我放在树后的自行车，又骑上了自行车，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吧”，就走了。

等牛老师走后，我才从机房的后边站起来，兰成把我怨了一路。

过了两天，班会时间，牛老师在班里强调纪律时，调侃道：“陈兰成，杜存宝，不上自习往家跑，看到老师拉屎尿，真是一对大活宝”。整个教室笑成一片，羞得我俩不敢抬头。牛老师用这个诙谐调侃的方式，让我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整个班级的学风不断提高。

牛老师在中学任教仅四年时间，由于村子离学校远，很不方便照顾承包的责任田，不得已离开中学，回到了村中小学任教。那时他的孩子都在上学，家庭负担重，民办教师的待遇低，农业税及提留负担太重，他只得离开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外出打工。

命运就是这么奇特，总是把门给你堵上，让你从窗户中走，也算是给艰难生活的人们留下了一线机会，让人们不致因生活艰难而失去信心。牛老师满怀信心地步入了农民工的行列，他向往着自己的知识和学识在工作中得到应用和发展，但现实并没有展现出对他的友好。

挥洒了汗水并不意味着收获，人们在迷茫中，总把命运寄托在玄之又玄的神秘之中，牛老师所学的医学知识和文采及其粗略的辩证法有了用武之地。我仿佛看到了一面绘有阴阳鱼的卦幡上，写着几个黑色大字：左侧为：测命理小宇宙，右侧为：改乾坤大世界，幡下坐着一玄衣老者，华发齐耳，白须飘逸，手握白鸾尾批点爻卦，好一个玄学大师，不似仙人，胜似仙人，在他的面前，站着等待他指点命运的信男信女们。

人生有如此的跌宕起伏，命运如这般的传奇经历，牛老师当属虎气人生，牛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