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把我留在了这里。
一个宁静的村庄,几百户人家。年轻人大都出外打工,留下爷爷奶奶们在家照看着耕耘的土地和年幼的孩子。我便是这村子的孩子王了。
没有学生,没有课堂,得以一时清闲的我,便走出校园。去哪呢?我一心只教圣贤书,平时是很少和村民有来往的。漫无目的地走吧。顺着一段下坡的路往下走时,发现那家豆腐坊里,又往外冒出了腾腾的雾气,便踱步走了进去。
这地方我很熟悉。记得几年前,我也曾来到这里,看见大锅里熬开了的豆浆滚滚沸腾着,让我联想到一些资料上说豆浆对人体的诸多好处,便难抵觊觎之心,和主家讨了一碗来喝,之后便时常来买。
此刻又走了进去,还是夫妇俩那似曾相识的脸庞。尤其是女主人,一边忙着,一边对我笑着,很热情。
我和他们寒暄着,间隙也顺便环顾一下四周。四壁的墙上和地上拉了不少粗细不等的电缆,说明民间工艺的豆腐,在现代的制作中也离不开机械化的帮助。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做豆腐的器具。一口大铁锅,安稳而严实地坐在垒成的圆圆的灶台上,里面的乳白的豆浆正翻腾着,雾气弥漫了房间,又穿过挂着的门帘窜到了外面,屋里显得潮湿又温暖。地上一口大缸,几只桶。靠北边的一垛砌成的台子上,放了两个固定豆腐的模具,掀开上面盖着的纱布,便可看见宣腾腾的豆腐,真想用手多按几下,硬,但那么富有弹性。从里面渗出的汁水从台子上的一条沟壕里自然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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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浆熬好了,夫妻两配合着拿起一个抽水的管子,通上电,不大一会儿,就把一大锅的豆浆抽到了那口大缸里。再不时从一只桶里舀上浆水倒在大缸里,我猜想,这就是所谓的点豆腐吧,最后是要把点好的豆腐再倒到木制的模具里吧。就这样,夫妻俩一边忙,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得等四个小时,豆腐才能凝固。”
我一边悠悠地喝着他们给我舀的一碗热热的豆浆,一边和他们说着话。说现在的疫情,说各家的孩子上学的情况,说挣钱的不容易:“现在的农村,留守的人很少,钱不好挣,疫情如果这样下去,就更难了……”他们忙得热火朝天,而我却袖手旁观缩紧了脖子。临走,我买了一块豆腐。
民间有句俗语:“屎难吃,钱难挣。”我不也是为了挣得几个钱而远离家门亲人分离吗?我们大多数平凡的人似乎都是如此。
忙碌着,奔波着,只为了餐桌上的那一块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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