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散乱地堆在铺有白色纯棉被单的床上,有的被翻看了几页便放下,有的还没有开封。白色被单被厚重的书压出褶皱,好像带着怒气般的天然表情。一盏台灯靠在床头,一个粉红色的草莓计时器,声音聒噪,材料劣质。
高高低低的书架摆在床尾,摇摇欲坠。
我记得昨晚下得那场冬雨。雨滴击打着前排房子的塑料屋檐,每一次撞击都是雨滴的粉身碎骨,咚,咚,咚。这声音被潮湿的寒气包裹着钻过厚实的水泥墙,跑进我的耳朵,冲向我的鼻腔,缠绕我的手脚,我好像站在云朵里。
明天会是好天气吗?
发烧到38.7度。
楼下的白色书架在塑料屋檐下经历一场冬雨。
屋里传来肆无忌惮的嘻哈玩乐声,我仿佛置身在水中,那些女人的嘴像关不紧的水龙头,每一声喘息都敲打在我的脑袋上,咚,咚,咚。
这声音又像姥姥踏上老旧的木质楼梯,咚咚咚,楼上厨房顿时传出各种器具碰撞声,乒乒乓乓,然后一股浓烈的香味便越过楼梯向我扑来,那香味长了手,使劲拽着我上了楼。
我看到自己变成一只木鱼。每当被母亲敲击脑壳,那咚的一声便连接了我和母亲的世界,她告诉我阿弥陀佛,我告诉她咚咚咚。
我害怕,期望穿越到别处来逃避现实的自己。我走出房门,看见母亲的木鱼在微波炉里,转着一圈又一圈,微黄色的灯光下冒着热气,发出被撕裂的惨叫。
那木鱼是姥姥的,每到初一、十五,姥姥总是打着坐嘴里念念有词,敲打着这木鱼,我依偎在姥姥身旁,闻着她的老人味快要进入梦乡。
叮,微波炉里的饭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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