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很快就过去了,若不再写此文,怕是要错过改教五百年这历史难遇的伟大时刻。自1517年马丁路德撰写《九十五条论纲》掀起轰轰烈烈的改革运动始,到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订,历时一百三十年,并成功在罗马公教与希腊正教之外建立以路德宗、加尔文宗与安立甘宗为代表的基督新教。这一举,既是基督身体的痛上之痛,又是黑暗时代的光明之所。其功莫大焉,其罪亦可诛。
说其功勋卓著,是因为借此影响了一大批基督徒走出罗马的泛世俗化,归正于使徒所传之基督信仰。罗马从彼得那里获得统绪开始传承,只是这种传承就一定是正统信仰吗?众所周知,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继承了苏的学问,并发扬光大。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也理应继承其师观点,奈何亚里士多德有一名言留世:“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这岂不公然说明,其师的观点自己有不认同的地方?三代传承尚有不传之虞,况两千年基督信仰传承,若依靠统绪岂不早乱套了?信息在传播与推广过程中会失真,代际越多,时间越长,越容易失真。我们看中世纪的公教,在所谓彼得传人手中都变成了什么。利益高过信仰本身,权力高过基督本身,传统高过圣经教训本身。骄奢淫逸、纸醉金迷,仿佛已经不能用“牛羊鸽子”来形容了。试问,传承若是这样,传承何用?
如果我们分析这其中的原因,不难发现,这就是典型的“青蛙效应”。在使徒时代及教父时代,教会备受逼迫,却越发壮大。是因为此等境遇下,基督徒完全仰赖上帝,并在外界刺激中越发相信神的大能,越发谦卑仰望等候,是上帝的救赎大工。但是就在基督徒合法化、甚至基督教一跃成为国教之时,整个时代的光景都变得黑暗了。当一个人用信仰改造人生时,一个国家也在用信仰改造政权。但是这个过程中,非常容易出现信仰被利用、被误导甚至被人家当枪使的过程。
使徒彼得的传人在突如其来的名利面前不知所措。他们选择上帝,也不拒绝玛门。但是后来他们发现,玛门仿佛比上帝重要。再后来,他们又发现,原来“上帝”还是那么重要,因为没有“上帝”谁会给我们“玛门”?如此,他们外表侍奉上帝,内心却以玛门为主。从教宗到枢机主教,从梵蒂冈到各教省,上行下效,如此将整个基督教会陷入一场浩劫。热水煮不死青蛙,就像逼迫杀不了基督徒一样。但是温水煮死了青蛙,就像玛门杀害了教会一样。
当我们背诵主祷文“愿你的国度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时,他们声称不需耶稣基督降临国度,他们已经将神的国建立在地上了。当耶路撒冷被异教徒侵占之时,他们挥一挥手,吸引大批十字军发动东征,耶城攻破之日,奸淫辱掠、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归根结底,不是为了收复圣城本身,还是为了侍奉玛门。当拜占庭失去往日辉煌,苟延残喘地龟缩在君士坦丁堡时,东罗马帝国皇帝还指望西欧诸国能帮同为信仰基督国家的忙,出兵进攻奥斯曼土耳其。只是他忘了,政治上的考量,早已高过信仰上的道义,如此千年帝国毁于异教徒的铁蹄。
在如此境遇下,为了挽救教会避免不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分裂。马丁路德担任了这次先锋,并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志同道合者宣布脱离公教会,从而形成了基督教会的三元体系。如果说这次分裂是出于无奈,但后来的大大小小的分裂我就真不清楚出于什么了。有人说马丁路德是分教的始祖,后辈子孙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搞分裂了。似乎裂教非常容易。
最初,罗马天主教与希腊东正教分裂之时,有一个词叫“绝罚”。他们互相施加,就是要将裂教的罪归给彼此,他们不承认彼此的教会,更不相信彼此的灵魂得救。由此,绝罚就成了惩罚对方教众灵魂不得救赎的象征。新教徒若看见他们互施绝罚,一定嗤之以鼻,他们会说救赎的权柄在神,你们怎么可以做神的工作,宣布彼此不得救赎呢?新教徒说的没错,救赎的权柄是上帝的,但裂教的罪又归谁呢?至少,天主教与东正教对待裂教一事非常严肃,甚至以绝罚互相威逼,因为他们清楚这是基督的身体,不容人去玷污,不容人去分裂。相比之下,新教倒真的是无所谓了。新教就是从分裂诞生的,怎么能丢掉这优良传统呢?真是可笑至极。
路德裂教,是因为非改革不足以救教会。并非他想分裂,只是公教会逼他分裂。有些野心家裂教,非教会腐败无以复加,无非是成全自己的野心与名望,所谓勤王拥立之功,能不效死力?请注意,这不是侍奉神的顺服,而是侍奉自己的悖逆!
如果本意不在于救教会,裂教之举,其罪当诛!
有人说,基督新教动不动就分裂,异端不断,原因就是没有统绪。没有统绪就没有根,没有根怎么能完全懂得圣经真理呢?不懂圣经真理,就会用人意管理教会,然后就是各种不良的后果。但话说过来,天主教有统绪,怎么也与东正教分裂了?怎么也堕落在中世纪了?原因不在于统绪,原因在于缺乏敬畏。不认为裂教是罪,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如今改教已经五百年了。我们看见神兴起一代又一代牧者,在十字架的道路上为主作见证。我们也看到一次又一次的分裂,让宝贵主的身体伤痕累累。炼净与合一,是我们时代基督徒的基本本分,可惜的是,我们还看不到那个合一的时刻。求主怜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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