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的心事到底被她俩看出来了，自然是取笑一番。余月说：“没有的事，王老师像我姨的儿子，不信你们上我家看看他们的照片？”她们真去了，确实是那样，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相貌，发型，身材无一不像。可是胡秀华余德寅不干了，骂了女儿一顿：“不好好学习，把这些讨人嫌的招进家里干啥？”小荣子没心没肺，确实不招人待见，可是小耗子文静可爱啊，胡秀华另有一番说辞，跟小荣子在一起的，能有个好？余月自然不信，可是又怕挨打，以后就不怎么让她们去了。
转眼到了中考时节，这是关乎今后人生走向的大事，绝对大意不得。小耗子自然是上高中考大学，这个毫无悬念。小荣子本人没什么志向，想着能考上哪个学校就是哪个，只要能找到工作就行。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周伯伯却干了一件老糊涂的事，在余月看来。他执意要求女儿报考北京顶尖的中专——实用艺校。老师讲过，这类学校大家想都不要想，要求极高，高过重点高中，根本不是公开招生，初试只是走过场。
学习正是紧张的时候，余月又搬家了。母亲落实政策，有了工作，也住进了楼房。只是地点十分不理想，在比较偏僻的鲁谷小区。这里无论交通和购物都很不便。但是不管怎样，她的生活条件有了一些改善，冬天不用再安装蜂窝煤炉子，屋子总算是暖和了。这个单元在一楼，两室一厅，两间卧室都向阳，她自己可以住一间。
余月呢，却着实为难。她有两个机会，户籍在石景山，学籍在海淀，可以两个区任选其一。她把招生简章来回翻了几遍，仍然拿不定主意，问父母，他们不吭声，她只好自己定夺了。最后挑出来两个海淀的学校，邮电学校和师范学校。其实余月更青睐前者，因为是寄宿学校，可以躲开家里集中精力学习。但是她身体不行，这个学校要求吃苦耐劳，会骑28自行车。那就只有师范学校了。师范学校也分不同专业，是学幼儿教育还是英语教育？余月觉得，幼儿教育开设的课程太多，开销也大，哪样都学不精，不太实惠。倒是英文班还不错，专业性强，大有前途，这是进入文化知识界的最低门槛，熏陶几年，就能出落成优雅大方的淑女，不再是灰头土脸的丫头。老师都有进修机会，等于是不用高考就读大学，顺利的话，十年之内她就可以重新选择职业。到那个时候她就自由了，即使不结婚也不会惹人笑话。但是有一点很麻烦，从她家到学校，将近二十公里。当她把决定告诉朋友们的时候，她们都觉得她疯了甚至说：“登高必跌重。”这个余月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她只好冒险赌一把。除非，服务学校？那个倒是没什么太高要求，可是好多学习不好的孩子都去，据说里面复杂得很，她看不上。
五月份的面试很顺利，招生老师对余月大加赞赏：发现好苗子了！这样六月份正式的填报志愿，余月在表格的第一栏里填下了师范学校，为了不显得太狂妄，下面胡乱写了几个校名。她忐忑不安地拿给父母看，果然挨了一顿严厉训斥，她吓哭了，问父母：“你们想让我上哪个学校，倒是明说啊？”母亲说不管，随便，父亲说念到高中毕业就得了，也没说具体想法。余月想，实在不行就跟老师说，父母要是还不同意，总能说出个理由来。过了几天，余德寅不情不愿地签了字，只说：“将来后悔了别怨我。”余月晓得，依着他们的心思，读高中都是多余，可是他们都是有工作的城里人，不能这样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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