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今天路过邻居张奶奶家的时候，看到她的院子紧闭着，门前的批把树也被砍下了。

张奶奶是一个人住的，平时她都会在门前遛遛狗或者和别的老人闲聊，现在这个景象有点反常。我有点好奇，回家就问我妈，张奶奶家怎么看着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我妈听我这么一问，她叹了口气说:你在外上学不知道，张奶奶两个月前就去世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去世了，可怜呐。

我很惊讶，印象中的张奶奶挺健康的呀。“寿命到了，自然就去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啊，说不准哪天这人就没了。”我妈说着就往屋子里走去，我看着她有点驼的背，突然很难受。

那一瞬间，我感觉母亲苍老了很多。

过了几分钟，我妈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我还站在原地，她愣了一下，又上前对我说:“后院的八公，也去世了，就是上个月的事情。”

“八公?”我在脑海里回忆着，我这些年都是在外地上学，对家乡的一些人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就是小时候，经常给你糖吃的那个八公啊。这两个老人，都没有生病，睡一觉起来，第二天就没了。”

这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

“八公多大了？怎么也去世了?”

“八十二岁了，很老了。”

“那八婆是不是也很老了?”

“是啊，她也快八十了。”

我妈回答完后，又开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死亡就在一瞬间，没有一点预兆，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生命很快就会消逝。

我走出院子，看到后院的八婆一个人在家门前晒太阳。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也许是阳光太温暖了，又或许是她有点困了，然后她眯着眼睛，手撑着一根竹棍，靠在一张木凳子上休息。

我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走过去，因为我不懂该和她聊些什么。她看起来太苍老了，我怕多说点话对她都会有点吃力。我想，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老人家休息。

“你是谁家的孩子?过来让我瞧瞧。”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她睁开眼叫住了我。

听到八婆苍老中透着点空洞的声音，我心里颤动了一下。

“八婆，我是悦悦。”我走过去，拿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

“悦悦啊，那个悦悦呀？”她摸着我的手，好奇又欢喜，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一丝光芒。

“就是前院三婶家的女儿悦悦。”看得出她的耳朵不好使，我靠近她耳边提高了音量。

“噢。”她认真的听我说完后，迷茫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记起我，不过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没记得。

“现在总感觉屋子空荡荡的，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习惯。”八婆低头看着脚上的棉鞋。

“叔叔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住呀？”我记得八婆有两个儿子。

“老大在村头建了新房子，外面太吵了，老二常年往出打工，我和老头子住这里清净。”说到八公的时候，她停了一下，“他们都说，我熬不了几年了，怕是要走在老头子前面呢。现在，老头子先走了，他们说的一点也不准。人命由天定，该你走的时候，自然会让你走。”她撑着竹棍干咳了几下，我拍拍她的背，她摆手说:“不碍事的。”

“八婆，你不用想太多。保持好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上头村的刘奶奶好长时间不过来和我说话了，我在这屋子闷得慌。她在那边也没什么地方玩呀，这老婆子，不懂她在忙什么呦?”她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也不再插话，就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偶尔点点头。

“悦悦，回来吃饭啦。”

我陪着八婆没多久，就听到妈妈叫我。

“来了。”我说着就起身。

这时候，妈妈也向这边走过来。

“八婆，我回家吃饭了，下次再来看你啊。”

“有的是时间，明天在过来。”我妈在身后说。

“好好，珊珊，你回去吧。”八婆笑呵呵的。

“八婆，你糊涂了，这不是珊珊，珊珊是庆嫂家的孩子，他们家去年就搬到市里去住了。”我妈笑着，“哎，这八婆，记性不好咯。”

“啊？不是珊珊，那是谁？”八婆眯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端详着我。

“八婆，我是悦悦。”我又认真的对她说一遍。

“噢，悦悦啊。”她低着头，若有所思。

“好了，回去了。”我妈拉着我往家里走。

八婆又继续眯着眼睛晒太阳。

“人老了，记忆就是差，对了，你还记得庆嫂家的珊珊吗？”回家的路上，我妈问我。

“记得呀，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只是长大了生疏了，就不联系了。”

没事，不联系就不联系。”

“妈，你今年五十岁了吧？”我随口一问。

“五十二咯。”我妈笑着。

我抬头一看，她两鬓的白发很显眼。我不由得心酸起来，曾经的青丝不知不觉已变成白发，这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们的一生，会经历很多次离别，我想，在离别没到来之时，好好的珍惜身边每一个人。